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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了无数人, 却唯独……救不了最想救的人。】

死者的殿堂中一片死寂, 火光晃动,映在伽尔兰的脸上。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 照亮这满目的雪白,灯火折射着他颊上的道道水光。

碧绿色的孔雀石棺之上,冥界女神悲悯的目光俯视着那无声地落泪的少年。

她身后白色的羽翼展开着, 环绕此处。

传说中, 她头上白色的莲花是那些失去所爱之人的人们落进冥界的悲恸的泪水浇灌而诞生,象征着最纯粹的思念。

赫伊莫斯看着伽尔兰,看着从那金色的瞳孔中掉落的泪。

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的手用力地攥紧了对方还残留着血痕的指尖。

他想,剜心之痛, 莫过如此。

微微直起身,依然半跪在伽尔兰身前的赫伊莫斯伸出手。

褐色的手指掠过伽尔兰满是泪痕的脸颊, 掠过耳尖,探入那带着丝丝凉意的金发深处。

他凑过去, 轻轻抵住了伽尔兰的额头。

他缓缓地闭眼,漆黑的睫毛落在那被泪水染湿的睫毛上。

两人那相抵的额头上,漆黑的发丝和金发交缠在一起。

那青色的战神的符文和绯红的沙玛什的符文印在一处,仿佛是在支撑着彼此。

有我在。

那是无声的话语。

赫伊莫斯轻轻贴着伽尔兰的额头,像是在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像是在支撑着对方一般的姿势。

少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泪水掉得更凶。

他泛红得厉害的眼眨动了一下, 又是一连串泪水落下。

从他眼中掉落的泪水一滴滴落在赫伊莫斯的脸上,打湿了褐色的颊,顺着赫伊莫斯的下巴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

…………

一夜过去,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天色大亮。

白色的大殿映着朝阳的光芒,将大殿四周铺开的雪白石地都映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白得灼眼。

塔普提安静地站在白色殿堂的大门前,仰头注视着这座大殿。

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她细长的颈上,从她的肩上垂落。

她仰着头,蜜色的颈呈现出优美的弧度,乳白色的月光石颈饰在朝阳下泛出一点蓝晕。

她的身姿虽然纤细,此刻却站得很稳,她已经静静地在此处站在数个小时,一动不动,之后也会依然伫立在此处。

她在安静地等待着。

有人从外面快步走来,来者是两名男子。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的塔普提回头,她看见金发的骑士和棕发的祭司一同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还没有出来?”

歇牧尔向塔普提问道,他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皱起眉来。

他在大清早就得到消息,立刻赶到了这里,本来当时就打算进入白殿之中将伽尔兰王子带出来,但是却被守在门口的女官长拦住了。

塔普提固执地不肯让他进去,说只能等着,让王子自己走出来。

歇牧尔没法,又因为诸事繁多、分身乏术,再怎么担心也不可能在这里久留,只能让塔普提留在这里,自己先行离开了。

等上午的事情勉强告一段落之后,他就立刻和凯霍斯一同来到了这里。

女官长摇了摇头。

祭司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不能等了,王太子还在病中,白殿里面太冷,待久了会让他病得更重。”

他断然道,迈步就要进去。

“我们现在就进去。”

“等……”

眼见歇牧尔要进去,塔普提伸手想要抓住他,阻止他进去。

只是她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歇牧尔,刚刚从她身边越过的歇牧尔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往上看着什么。

看见歇牧尔的模样,塔普提下意识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更先一步看到的金发骑士已经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走上大殿前的台阶,但是刚走到台阶下他又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台阶下方,仰着头,仅剩的碧眸凝视着前方。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从石柱的大门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在一片雪白的色调中,从大殿中走出来的年轻男子带着一身与此处格格不入的黑色。

微风掠过,掀起他颊上漆黑的额发。

赫伊莫斯像是没看到站在台阶下方的三人,只是低着头看着怀中的人,缓缓地沿着台阶走了下来。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不愿惊扰怀中沉睡的少年。

伽尔兰被赫伊莫斯双手横抱在怀中,衣着单薄的身体此刻被赫伊莫斯那深色的披风包裹着。

他的头靠在对方胸口,流金似的长发从抱着他的褐色手臂上垂落下来。

像是将这数个月中强忍着的眼泪尽数倾泻而出的少年再次陷入了沉睡,他的眼角泛红得厉害,眉眼间透出倦意。

他的睫毛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苍白的脸上斑斑泪痕。

被泪水染湿的几缕金丝黏在他微张着的浅色唇角。

赫伊莫斯抱着伽尔兰从塔普提身前走过。

当看到伽尔兰脸上的泪痕时,那一直坚持着不肯让歇牧尔闯进白殿的女官长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终于放下心来。

这样就好。

她想。

能哭出来就好。

悲伤和痛苦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痛苦到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自己生生熬着,熬坏心血,熬到最终油尽灯枯的地步。

她已经失去了那与她一同长大的最重要的友人。

她绝对无法想象,她与重要的友人一同守护着长大的孩子也离她而去。

万幸。

这个差点被悲恸压垮的孩子终于还是撑了过来,在另一个人的守护下,撑了过来。

…………

赫伊莫斯将伽尔兰抱回了行宫,他守在伽尔兰身边,绝口不提自己要离开王宫前往墨涅斯特城的事情,而唯一的知情人歇牧尔对此也选择了默认。

整整一天的时间,伽尔兰依然在昏睡,但是他的低烧逐渐降了下去,呼吸也没有开始那般沉重,似乎轻松了几分。

他的脸色看起来宁静了许多。

赫伊莫斯坐在床沿,金红色的瞳孔映着伽尔兰的影子。

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很乖巧,就连眼角一点浅浅的水痕都异常的惹人怜爱。

长长的金发散落在雪白的床铺上,本就偏于纤细的身体在这短短的数个月里又瘦了一圈,肉眼都能清楚的看见,那下巴更尖了几分。

看着就让人心疼。

赫伊莫斯伸手,拨开柔软的额发,擦去伽尔兰额头上泛出的汗水。

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梦,哪怕此刻沉睡着,少年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眼角忽然有一点泪水缓缓地渗出。

他看着伽尔兰眼角再次渗出的泪水,俯下身,一手抚在伽尔兰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伽尔兰的眼角。

那眼角的泪水沾在他的唇上,渗入唇缝。

说不出的苦涩的味道……

脚步声从远方传来,赫伊莫斯听到有人正在向这边走来。

他直起身,转头看去。

浅色的纱帘被掀起,女官长走进来,她手中端着的圆盘上放着一碗黑色的药水,刚刚熬好,热气腾腾。

“赫伊莫斯殿下,您的下属过来了,我让他在侧房里面等您。”

她说,

“我来给王子喂药就好。”

赫伊莫斯点了点头,再度看了伽尔兰一眼,起身离开卧室,来到了大厅一侧的房间里。

身穿青色祭司服的索加正等在那里,看到赫伊莫斯进来,他躬身行礼。

赫伊莫斯脚步不停,径直从他的下属身边走过,走到房间一侧的长椅前,转身坐下。

他坐在那里,从眼中射出的锐利的目光看向索加。

他说:“我没有召你回王城。”

将房门关上,索加转身,站在他的主人身前。

他说:“盖述人已从北境退兵。”

当初赫伊莫斯把他留在那里,是为了让他为骑帅赫亚出谋划策,守住北境要塞。

如今盖述人已经撤军,他自然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北境,也理所当然要回到他所效忠的主人身边。

索加注视着他的主人。

他说:“我已经听说前天的事情。”

他的眼直勾勾地看着赫伊莫斯的脸,不想错落对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您为什么要那么做?您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那一跪,便意味着赫伊莫斯王子宣誓效忠伽尔兰王太子。

如此一来,赫伊莫斯从此无缘王座。

索加心恨自己不能早几天赶来王城,如果他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会阻止赫伊莫斯殿下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已做出决定。”

赫伊莫斯看出了索加的心思,他淡淡地说,“你就算在这里,也毫无作用。”

他所做出的决定,无人能动摇。

“殿下!”

索加猛地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然注视着赫伊莫斯,眼神尖锐至极。

“您难道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吗?”

他压低声音问道,

“当初您从墨涅斯特城来到王城的时候,难道不是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站在那至高的位置。”

“整整八年的时间,您一直走在通往那个位置的道路上。您一直以它为目标,将它视为未来,从不曾动摇过。”

“而我也一直认为,那是属于您的东西,您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索加的话语带着深深的痛心,他看着赫伊莫斯的目光中满是不甘。

“赫伊莫斯殿下,从今之后,您注定只能屈居于他人之下,您必须跪在那个人的脚下,从此只能仰视于他。”

“您放弃了本该属于您的东西,在将来,说不定依然无法得到那位——”

他问,

“您就真的甘心吗?”

赫伊莫斯和他的下属对视许久,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

那是不熄的火焰,带着野心,带着**,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不甘心。”

收回和对方对视的目光,赫伊莫斯回答。

他眼中透出些许干涩之意,蕴含着深深的不甘,甚至直到现在也依然透出一分挣扎的痕迹。

他终究还是想要那王座。

他终究……还是不甘心。

“那么,殿下——”

索加脸上露出喜色,他再度上前一步,试图彻底说服他的主人。

可是下一秒,赫伊莫斯的话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是的,我不甘心……”

赫伊莫斯说,

“可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索加的话被掐断在喉咙里,他错愕地看着赫伊莫斯。

“……为什么?”

他问,目光迷茫,话语中满是不解。

赫伊莫斯抬眼,看向他的下属。

他笑了一下。

千般挣扎,万般不甘。

所有的野心和**,在这一刻中尽数化为焰色瞳孔中那近乎白云融化一般的温柔。

他说:“我心疼。”

天地万物,无上王座。

抵不过看着他的少年金色眼眸中落下的一滴泪。

他心疼。

…………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房间外,站在房门前的伽尔兰即将推开门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他站在那里。

微风掠过,被风掀起的那一缕金发轻轻地掠过他的眼角。

作者有话要说:  吃糖糖

要液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