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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发骑士翻窗进来之后, 卧室中混乱的气氛终于解除。

塔尔跑回去, 小心的、轻轻地关上门,反锁好, 再颠颠地跑回来, 在座椅上端正地坐好, 一脸‘我是乖宝宝’的表情仰着头看着他家殿下。

同样正襟危坐的还有那个肤色黝黑的战舰将领塞斯。

他坐得笔直,挺直了身板,双手放在双膝上, 一张正正楷楷的脸,神色肃然。

与这两个人相比, 凯霍斯就显得随意多了, 斜斜地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一手撑着侧颊,眼角从那正座的两人身上瞥过, 唇角噙起一抹笑意。

在侧房里换了一身衣服的伽尔兰走出来,于是本就正襟危坐的塞斯肩膀绷得更紧了, 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

伽尔兰走过去, 向他伸出手。

他怔了一下, 就听到伽尔兰开口。

“纸条给我。”

“是、是的!”

塞斯立刻起身, 立正站好, 从侧腰掏出一个小纸条,恭敬地呈给伽尔兰。

今天下午,在他被王子打断了打算誓死禀报的话,还被斥责了一顿, 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他处理公文的房间里。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吱吱的叫声。

他下意识低头,就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小老鼠哧溜一下从地面爬上桌案,站在他面前,冲他吱吱叫个不停。

他从这只小老鼠身上取下一个细铜管,拿到了纸条。

等看到了纸条上的文字,塞斯原本如死灰一般的眼陡然就亮了起来。

他整个人就像是濒死的人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吭声不说话甚至都不出去吃饭,有人敲门他也不搭理。

在他人眼中看起来就像是他已经彻底绝望,放弃了。

塞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深夜,小黑鼠又跑回来找他,然后,他就在小黑鼠地带领下来到了伽尔兰王子的住所。

接过纸条的伽尔兰转身就把纸条放在灯火中,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塞斯看着王子被火照亮的侧脸,有些疑惑地开了口。

他说:“不知道您是如何找到我的?”

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的金发骑士轻笑一声,他对转头看他的塞斯举起了他的右手。

“王子走之前给我使了个眼色,所以,我就在你身上下了点东西。”

他一说完,那早已爬到他肩上只探出个小脑袋的小黑鼠就跟着吱吱叫了一声,像是在邀功一样。

塞斯怔了一下,他想起下午凯霍斯一伸手将他差点按趴在地上让他显得极为狼狈的那一幕,顿时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那是凯霍斯因为他对王子不敬所实施的惩戒,没想到竟是……

“塞斯,你的行为太鲁莽了。”

独眼骑士眼角一扬,注视着塞斯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在那种场合贸然行动,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累及殿下。”

哪怕只是懒洋洋地坐在那里,被称之为烈日的骑士而天下闻名的男人也散发着一种迫人的威势。

“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给殿下带来很大的麻烦吗?”

男人再一次单膝跪伏在地。

他深深地低下头,一手按在胸口。

“王子殿下,请原谅愚蠢的我做出的鲁莽行径。”

他咬牙道。

“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塔卡一直派人监视着我,他不会让我接近您,所以,下午是我唯一可以和您对话的机会。”

“塔卡?托泽斯的海军统领?”

“是的,就是他。”塞斯说,“而且,他还是商人贝托拉的兄弟。”

“贝托拉……”

“就是您现在所在的这栋宅子的主人。”

“……兄弟吗,难怪长得有点像啊。”

伽尔兰的话让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的塔尔一怔,立刻就想起了下午殿下曾经问过他的话。

那个时候,殿下问他,有没有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

他顿时啊的一声轻轻地叫了出来。

“殿下,您下午说觉得眼熟,是因为觉得那个叫塔卡的和商人贝托拉长得像吗?”小胖子挠着头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旁边的凯霍斯呵呵一笑。

“你的眼睛有从殿下脸上移到别人脸上去过吗?”

“殿下好看,我长着眼睛当然是要看好看的!”

塔尔回答得理直气壮。

难得被塔尔噎了一次的凯霍斯:“…………”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伽尔兰没有理会他那两位下属,兀自沉吟着。

“……军商勾结啊,还真是经常会有的事情啊。”

“并不是这么简单,王子,仅仅只是这样的程度我也不至于冒死向您汇报。”

跪在地上的塞斯抬头,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今天下午您看到的那些战船仅仅只是舰队的一部分,而更多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您并没有看到。”

“你的意思是?”

“按照亚伦兰狄斯海军配置,每只舰队至少要拥有四十艘以上的战船,一万名以上的海军水兵,但是现状并非如此。以我的第八舰队来说,现在只拥有三十多艘战船,而水兵不到八层。”

原本懒洋洋地靠着沙发的凯霍斯坐起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塞斯。

“如果军备资源不足,人员不足,就必须立刻上报给军务署。”

“不,凯霍斯阁下,无论是战船的名单,还是士兵的名单,数量都是充足的。”

凯霍斯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你是说,那个托泽斯统帅塔卡,吃空饷?”

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金发骑士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虽然他隶属于骑兵军队,与海军毫无瓜葛,但是,作为一个军事统帅,最痛恨的就是吃空饷喝兵血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

“就如您所说的那样,那些已经废弃的战船被登记在册,作为还在使用中的战船,很多士兵也都是伪造的名单……”

塞斯点了点头。

“殿下,我和我的舰队是在两年前被从阿尔旺港调到这边来的,由于我拒绝了他们的拉拢,所以我和我的舰队一直都被排挤。我虽然竭力想要保证麾下舰队完整,但是他们的势力实在太庞大了……我不得不屈服,对此沉默不言。”

男人黝黑的脸上露出一点羞愧的神色。

伽尔兰想了想,问:“也就是说,其他的舰队也是一样,战船和士兵的数量都伪造了两三层?”

“不,殿下,作为我保持沉默的代价,我勉强保证了我的舰队八层的人手,但是其他两个舰队……他们防着我,具体状态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就我这一年来目测到的,恐怕真实的战船以及士兵数量堪堪到一半。”

褐发将领的话一落音,整个房间里陡然静了下来。

就连塔尔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他在算学上有很高的天赋,对各种数据都非常敏感,而且记忆力也很好,因此经常会被发现他这个天赋的歇牧尔在进行财政决算的时候抓去帮忙。

所以,他隐约记得作为亚伦兰狄斯最大海港的托泽斯的税收数量是多么巨大。

而每年为了维护海军留下三分之一的税收中,竟是有将近一半都被贪污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凯霍斯才发出一声冷笑。

“这栋住宅可真是富丽堂皇啊,恐怕已经比得上一城之主的城堡了。”

伽尔兰垂下眼,细密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落下影子,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稍许之后,他才抬眼再次看向塞斯。

“塞斯,你说的那股连你也不得不屈服的势力……指的是这个宅子的主人,还有其他几名托泽斯的大商人吗?”

“是的,王子。”

“不可能,不过是区区商贾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

塔尔忍不住插话。

在王城之中,王室和贵族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其次就是官员,而商贾的地位和平民差不多。

他难以想象,和平民同等地位的商贾居然能控制这么大一个城市。

“事实就是如此,王子,那几个大商人几乎包揽了托泽斯九层的商贸,他们扎根在这里,这个城市里遍布着他们的势力。”

塞斯继续道,“我有听说传闻,说塔卡是他的那个兄弟贝托拉花费了巨额的金钱让其坐上了现在的位置,至于这个传闻的真假我不敢确定。但是,在海军之中,恐怕绝大多数都是他们的人。贝托拉还有其他几个大商人,他们经常让海军护送他们的商队。”

伽尔兰挑眉。

“也就是说,托泽斯城花着国家的税收,帮那几个商人养了一个私人舰队?”

虽然是玩笑般的口吻,但是那话中的含义让塞斯心底一凛,低头不敢再多言。

又沉默稍许之后,伽尔兰点点头。

“我暂时知道了,塞斯,你先回去,时间长了被那些人发现就不好了。”

塞斯猛地仰起头,他紧紧地盯着伽尔兰。

“王子,不能再放任他们这样下去了!请您无论如何——”

“我知道了。”

伽尔兰伸手,拍了拍这位忠诚的将领的肩。

他对其笑了一下。

“塞斯,这两年里,难为你了。”

“我……”

塞斯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般,他怔怔地看着王子温和的目光,这两年里的辛酸、隐忍、愤怒以及挣扎等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堵在胸口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后,他才终于沙哑着嗓子发出了声音。

“殿下,您不斥责我吗?因为我的胆怯,屈服于他们……”

“会斥责你的,等解决掉这件事之后。”

伽尔兰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他说,“但是,塞斯,很抱歉,接下来恐怕还是要委屈你了,因为下午的事情,他们恐怕很快就会对你动手,但是我无法帮你,请你务必原谅我。”

“请不要说什么原谅,王子。”

塞斯再一次俯身。

这一次,他心甘情愿地双膝跪在地上。

他向年轻的王子低头,额头紧紧地贴在了地面。

“反而是我,居然生出了质疑您那样失礼的心思,我对此感到万分的抱歉……”

他沙哑着声音说,

“……以及,无比的羞愧。”

…………

在塞斯离去之后,塔尔眨眨眼,看向伽尔兰。

“殿下,您是什么时候察觉那些家伙不对劲的?”

“昨晚。”

“哈?昨晚我们才刚刚到托泽斯啊,那个时候您就察觉了吗?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啊?”

“昨晚,在执政府的接风宴中。”

伽尔兰说,“区区一介商人,却能让执掌一城的执政官看他眼色行事。”

当时,那个商人只是使了个眼色,执政官立刻就跟着一起劝他收下那个少女。

“而且,晚宴上我出去透气的时候看到了让我很奇怪的一幕。”

伽尔兰继续说。

“那个叫贝托拉的商人在对一名书记员发号施令,而且还是以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虽然书记员在执政府中只是一名下级官员,但是,这样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对劲了。”

“后来,我注意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商人对执政官的态度都很随意,甚至于,在他们的关系中,反而是贝托拉在起主导地位。”

“而且,在今天巡视的时候,执政官也在不断地明里暗里地为那几个商人说好话。”

说到这里,伽尔兰停下来,看向凯霍斯。

“凯霍斯,监察署在这边没有安排暗探或者监察史吗?”

他问道。

凯霍斯想了想,回答道。

“或许已经被收买了,殿下,监察署是陛下在上位之后才建立起来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与北方盖述国和东方的伊斯国接壤的几个大城市,这边恐怕比较宽松。”

因为亚伦兰狄斯南面临海,只有几个海岛的小国,并没有什么大国可以威胁到亚伦兰狄斯的安全。

也因为如此,在骑兵闻名的亚伦兰狄斯,海军一直都没有被重视。海军主要的作用不过是防范海盗,保护海港罢了。

“我知道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该回去休息了。”

两人点了点头,都站起身来。

塔尔突然摸了摸脑袋。

“总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凯霍斯唔了一声。

“好像是。”

伽尔兰也沉思道。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忘了什么……”

他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一个方向。

其他两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都恍然大悟。

只见一开始被塔尔推得啪叽摔在地上的少女依然保持着脸朝下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极了。

“凯霍斯,你的迷药能让她昏迷多久?”

“至少也是一个晚上,要明早才能醒。”

“这样啊……”

“说起来,王子,你刚才的衣服怎么被撕破了?”

“被她昏迷倒下的时候抓到,就撕破了。”

那个时候,他把凯霍斯给他的小药丸下到了酒中,那个女孩喝完之后靠过来,手刚刚抓住他的衣服,药效就犯了,自然就一头向前栽倒下去。

而那时她的手还拽着他胸口的衣服,于是,嗤啦一下,他的衣服就被撕破了。

他才呆了一下,塔尔就冲过来了。

“原来如此。”

塔尔摸着头,讪讪然地傻笑了几下。

………………

一夜过去,天色已经大亮。

因为主人的吩咐,日上三竿了也没有人来打扰。柔软宽大的床铺上,有两个人在沉睡。

没过多久,那黑发的少女睁开了眼,刚刚睡醒的她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神色,半睁半闭的丹凤眼,在少女清纯的脸上添上几许妩媚。

而她那慵懒的坐姿越发展现出姣好的身体曲线,泛着光泽的水润蜜色肌肤,若是有旁人在,必定会看直了眼。

可惜房间里唯一能看到这美好风情的人还在沉睡。

少女揉了揉眼角,清醒了一些,一低头,就看到那年轻的王子侧身躺在他身边熟睡着,映着阳光仿佛流金般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床铺上,白皙肌肤如白云一般,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好看得她都失神了一瞬。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王子的侧颊,那肌肤水嫩水嫩的,让她都有些嫉妒了。

虽说这么多年来在父亲身边各种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见得不少了,但是像这种青涩的雏儿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一想到这个青涩的美少年就是自己的猎物,而且还是身份高贵的王子,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就让她就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红唇。

太可惜了。

她看着熟睡的伽尔兰惋惜地想。

昨晚大概是在晚宴上喝得多了,然后她在进房后为了酝酿气氛又喝了几杯,结果不知不觉就醉倒了。

难得有机会吃掉这个小王子,真是浪费了。

不过她也不着急。

这个王子虽然年轻,但是显然也抵挡不住她的诱惑力。

他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少女如此自信满满地想着。

她看着熟睡的伽尔兰,俯身,丝绸般的黑发滑落在伽尔兰肩上,她微微勾起的红唇在伽尔兰颊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这个时候,欲擒故纵是最能勾起男性心思的方式。

于是,在留下一个印记之后,少女轻盈地下了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许久之后,熟睡的伽尔兰动了动,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他转头环视了一圈,没看见那个女孩,想着她大概是自己走了,就将其抛之脑后,一边打呵欠一边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下了床。

阳光真亮啊。

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他在心底如此想着。

敲门声响起,伽尔兰随意拨弄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发,将其撩到耳后,然后走过去打开了门。

身型高大的金发骑士站在门口,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

只是,一看到伽尔兰,凯霍斯就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殿下。”

他像是强忍着笑,指了指伽尔兰的右颊。

“您最好还是去洗一下吧,不然塔尔又要哭了。”

一头雾水的伽尔兰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颊,低头一看,只见那手背上染着一抹绯红。

他赶紧凑到镜子那里一看,只见自己脸颊上印着被他擦了一截的绯红色唇印,衬着他白皙的肤色越发显得红艳。

他正呆着,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像是安慰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真是辛苦您了,殿下。”

凯霍斯强忍着笑说。

“都是属下无能,容貌不佳,只好委屈您亲自上阵去使美人计了。”

伽尔兰:“…………”

美人计?

那个所谓的美人指的是谁?

呸。

你才是美人你全家都美人!

小王子气呼呼地跑去洗脸了。

…………

……………………

与此同时,也是在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塔普提女官长在王子的行宫中迎来了一位她再熟悉不过的客人。

伽尔兰王子前往西南方海港城市,卡莫斯王出征东方,赫伊莫斯王子因病留在王宫之中,正好负责坐镇王城。

往日不怎么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那病就来势汹汹,所以,赫伊莫斯休息了数日才好了起来。

“伽尔兰殿下现在不在宫中哦。”

塔普提女官长看着今天上午突然驾临行宫的赫伊莫斯,如此说道。

一般来说,赫伊莫斯王子来这里,通常都只有一个目的,可是现在殿下不在,他来干嘛?

女官长有些纳闷。

赫伊莫斯盯着她说。

“我来找你。”

“啊?”

“我想问你,伽尔兰走之前,有没有让你留什么话给我?”

“……没有。”

话?

留什么话?

对赫伊莫斯这句问话觉得莫名其妙的塔普提果断摇头。

“…………”

赫伊莫斯沉默了下来。

一觉醒来,就得知了伽尔兰突然离开王城的消息,甚至在离开之前都没有和他打个招呼。

他还一直想着,说不定是因为太赶了,伽尔兰来不及来找自己,或许会向塔普提交代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结果……

细碎的漆黑额发散落在赫伊莫斯略显锐利的眼角,还有笔挺的鼻梁上,那薄唇抿了一下,他侧过脸去,发梢也跟着动了一下。

睫毛垂下来,掩住半截眼,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走过那幸运女神石像喷泉旁边,很快消失在庭院中。

庭院中,塔普提女官长呆在原地。

在赫伊莫斯王子转过身去的一瞬间,她不经意中瞥见了他那微微转动了一下的眼。

那眼神看起来莫名给她一种……呃……好像是……有点委屈?

………

一定是因为她昨晚因为担心出行的王子没有睡好,所以今天眼神迷糊了。

嗯。

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