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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培训结束后的团队聚餐,能让李默然稍微开心一点的事就是这一次他不会被灌酒了。饭后要给赵崇明开车返程的这个理由加上几天前他被灌醉后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让他有了短暂的“豁免权”。

小世界中,他以开辟道路和联系其他城市的人为借口给了“陈花匠”前去寻找巫医的契机,在他刻意的“机缘巧合”下遇到了巫医三人,并把三人带回了灾民聚集的地方给被感染的灾民治疗疫病。

那位圣骑士一开始对他十分怀疑,差点动起手来,幸好在圣教堂待过的牧慈修女对他这个花匠有些印象,否则他的计划就又要泡汤了。

看着桌上的其他人开始倒酒,李默然也倒了一杯茶,他从来没有这么为不用喝酒而高兴过,小世界中的他身边就是巫医这种世界推演的关键人物,要是这次还被灌醉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小李虽然看上去沉默寡言,但其实意外的活泼好动啊。”王贵才似乎话里有话,“不过读过大学是不一样,今天就你和研究生小张最先把话术背下来。”

“今天身体有点抽筋,实在是不好意思,王总。”见领导和自己谈话,李默然赶紧赔笑并且试图解释今天的情况。

虽然他知道大概是没有什么用的,他今天的一些动作比起“抽筋”,更像是“中邪”。

“你们这些老油条啊,要像小李小张他们学习,至少做事情要认真一点。”王贵才话锋一转,又说到了其他人身上。

不少人都非常圆滑世故,立刻笑着接话,更有人直接拍上了马屁,不过王贵才见惯了这些花招,不为所动。

“我们找新的业务员都是尽量找熟人,所以找上了你们,信任是一方面的,另外一方面是想着有发财的机会要给亲戚朋友分享,所以还是希望你们上心,不要明明有大把赚钱的机会不去把握。”

“你们可能大多数人都对我比较熟悉,不过像小李之类的估计还不清楚我的情况。”王贵才看了一眼李默然,继续说道,“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医药大学毕业的专家,我初中毕业就出去混社会了,还坐了十多年的牢。”

李默然自然是十分吃惊,这几天王贵才给他们培训了各种业务甚至是医药相关知识,李默然一直以为这位王总是名校毕业的行业专家。

从外表穿着到言谈举止,饶是李默然观察比常人还要仔细,也没有看出王贵才的真正底细,只是隐约觉得这位王总似乎和大学里能见到的那些专家教授有些不一样。

“王总,我确实还没有给默然讲你的事情。”一旁的赵崇明拍了拍他,“默然,这些事情我们自己人知道就可以了,你可别给客户乱说。”

“我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一方面是遇到了贵人和公司这个好的平台,董事长对我的栽培我没齿难忘。”

包间里面并没有“外人”,于是王贵才倒是饶有兴致得分享起了自己的经历,作为对这些新人的“情感培训”。

“但是机遇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

赵崇明早已熟悉王贵才的故事环节,便在一旁接上了话:“王总刚被董事长找来的时候,也是和大家一样什么都不懂,从头开始学习的。”

王贵才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为了把专业名词记住,也为了说好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没日没夜地练习,因为我知道以我的出身,我不付出努力是不可能接下这泼天的富贵的。”

“我知道我很需要赚钱,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李默然从王贵才眼中看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属于他这个形象和气质的狠劲。

“给你们讲一讲我的经历吧,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家里是真没钱,我连条像样的裤子都穿不起,就每天光着下半身在田坎上乱跑,割草、放牛。”

“读书这种事情也不过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我的父母并不认为读书有什么用,在他们看来去村里的学校上学其实同一群野孩子在外面斗蛐蛐疯玩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家里一有什么农活要干,立马就会把我从学校叫回来。”

“我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的,那时候的我觉得这世界上要做的要紧事情只有割草、放牛而已。”

“那时我们村有一种害虫,被咬到的人容易患上一种热病。我隔壁一个比我大几岁的表叔就染上了,浑身发热红肿,难受得死去活来。”

“但是没人能帮得了他,他家比我们家还要穷,根本没钱治,只能送去村卫生院吊两天盐水,他一开始还难受得直嚎叫,后来就没声了,再后来人就硬了,死翘了。”

“他家也没钱请道士好好安葬他,就随便后山挖个坑,把他往里面一扔就算完事了。”

“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特别害怕虫子,我觉得只要染上那个热病,那就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后来,有一个富商来我们村旅游,说是带着某个画家来采风。那个画家的画我完全看不懂,我觉得他就是瞎几把乱涂的,可是那些有钱的大人都很捧他的臭脚,后来我才知道,我家地里种一年的玉米小麦大白菜都拿来卖掉换的钱都赶不上他一幅画拍卖价的一个零头。”

“那天,这个富商出去的时候也被那虫子咬了,患上了热病,我心想这有钱佬这下要死了。”

“结果眨眼的功夫,一架直升机就开过来了,直接落在我家的田里,把庄稼压了个稀烂。他们说这穷乡僻壤车不太好开进来,就直接让直升机来接他去省城,那里有一大堆专家等着给他会诊。”

“我很生气,因为那些庄稼是我们一直辛辛苦苦照顾的。但没想到那人的漂亮秘书却直接过来问了我爹那些庄稼值多少钱,然后在我爹答复之后把一大笔钱扔到了他的脸上。”

“我爹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委屈和难过,相反他高兴得要死,那些钱远远超出了那片庄稼能卖出去的价值。没过几天,我以为必死无疑的富商他又生龙活虎地回来了,这次他的身边甚至还跟着了一个医疗团队。”

“那是我第一次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也是我认识钱的开始。从那时起,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对疾病有非常多的专业分类,但其实哪里需要分得那么麻烦。”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叫做穷,贫穷是刻在基因里难以治愈的疾病。”

王贵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