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魔尊还是邪尊,伽夜都不担心自己被“人人得而诛之”。
在彻底更新换代之前,魔修和邪修暂时是分不开的。
想明白之后,他用力亲了祁漾额头一下,主意识依旧留在分身这陪着他,直到午饭后把人送上云霄峰才继续去琢磨,还叫了些心魔入魔的魔修观察询问。
华莲的那些研究虽然和现在的魔修没什么关系了,但伽夜还是打算替他做完。
反正闲的没事。
但他毕竟是半路接手,看懂是一回事,能接着做下去是另一回事,在这之前,左护法终于把灵材找齐了。
这些灵材收集不易,伽夜得恢复到全盛状态才能安心,和祁漾说了一声,又和玄清叮嘱了番,才找了个理由离开。
自从伽夜出现,祁漾还没和他分开那么久过,心情肉眼可见地糟糕起来,但也有好处,起得更早了。
一年过去,他身体强健了一些,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把手掌磨出水泡来。
玄清对他的天赋很是赞赏,看他神思不属,略略思索,开始教他剑法,试图让他转移注意。
祁漾练得累了,便蹭茶聊天,想起来当年伽夜说过的话,好奇问道:“师尊也有喜欢的人吗?”
玄清顿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
“那师尊会有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吗?”
“我们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玄清微微皱眉,清凌凌的目光看过来,含着些威严,却还是回答了。
“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
祁漾不解,小声嘀咕:“还能比我和魔尊在一起更不可能?”
玄清不欲继续说下去,让他去练剑,祁漾将茶杯一推,趴在桌上耍赖,玄清见状无奈,伸手揉了揉他脑袋。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祁漾哼哼着咕哝:“元绍几百岁的人了都能一天天犯傻呢。”
“又吵架了?”
“六年了,他的剑都还不搭理他,我理他做什么?”
玄清低头浅笑,旋即轻叹一声:“他资质上佳,只是性格上……过刚易折。”
祁漾撇了撇嘴:“朔风,强劲凌冽之风,那么刚,怎么没见他和朔风剑重新契合上?”
“不是这么契合的,”玄清无奈问道,“你以后是想承剑还是养剑?”
“师尊是哪种?”
“养剑。”
“那我也养。”
“好,你想要把什么样的?为师给你炼制。”
祁漾高兴起来,旋即眼神迷惑。
“当你第一次拿起剑时,你想的是什么?”
祁漾扣紧茶杯,眉眼间不知不觉浮现煞气,又被额头上的手拍散。
他对上神情严肃的玄清,连忙讨饶,掩饰性地低头喝茶。
热气氤氲开。
有一瞬间,现实仿佛在远去。
“我第一次拿剑是在梦里。师尊应该猜出来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我经常做梦,梦到龙家还是覆灭了,梦到……我是个很没用的人,从没拿起过武器保护过什么,一直都是被保护着,连做梦都这样没用。”
“那一回梦里,我杀了所有人,我喜欢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师尊别这样看我,我不会没事去杀人,我只是想,如果再有人想伤害我在意的人,我至少……至少不会连看他们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玄清似乎明白了他这样怕疼,为什么还要放弃法修,坚持选择剑修这条路。
剑修即便没了修为,也依旧有剑。
“我知道了,”玄清按住了他颤抖的手,目光温和而有力,“乐阳,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祁漾迷茫看他,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意识到之后,抬起胳膊胡乱擦了擦,紧咬住嘴唇。
“没人这么说过。”
玄清轻叹一声,但他并不习惯安慰人,于是道:“为师教你剑法,但切记剑是用来守护的,而非杀戮。”
他想说别学伽夜那样,但又不习惯背后说人长短,还是弟子的伴侣,于是选择了闭嘴。
祁漾重重点头。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慢又很快,收到伽夜的消息是四个月后的某一天下午,伽夜通过传音法宝,让他回龙家去等他。
声音里听不出受没受伤,祁漾见到人后拉着医修给他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看向他拿出来的小匣子。
打开后露出一枚橘红色的丹药,表面光滑,有三道丹纹,像是蒙着云雾,笼着霞光,很是漂亮。
漂亮得不真实,像是另一场梦。
看他迟迟没动作,伽夜屏退了所有人,笑着问道:“二公子是要我喂吗?”
“伽夜。”
祁漾才叫了他一声,丹药便抵上了他嘴唇,他看着他,低头含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道热流淌入体内。
这些灵丹要说有什么特点,发作快算一项。
寒气受到刺激,骤然苏醒,与热流对撞在一起。
一声闷在嗓子里的痛吟后,伽夜接住软倒的身体,将人抱进房里放到床上。
几步路的功夫,祁漾已经疼出了一身的汗来,伽夜心下心疼,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他尚在娘胎时便中了这毒,只怕受的罪还要更多一些。
将汗湿的发丝拨开,伽夜低头亲了亲他额头,撬开他紧咬的牙关,解救出已经血淋淋的嘴唇,将自己手指塞了进去,却感觉被湿漉漉的东西舔舐了一下,而后用力抵了出来。
听到他发出一阵含混的声音,伽夜再次把手送过去,轻声道:“我在,疼就咬我。”
祁漾勉强睁开失焦的眼睛,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唇缝才张开一点,便溢出一声颤音。
“冷。”
龙家二公子的院子无论如何都和冷扯不上关系,伽夜知道是寒毒在作祟,冷香也不知不觉从浅淡变得浓烈,微微泛苦,呛得人眼酸。
伽夜解了外衫,将他圈在怀里,有些后悔没把本体带过来,不然就能把他圈严实了——天机阁那边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没法再盯着自己了。
伽夜将手抵在他嘴边,被咬住时,他摸了摸他发顶,遗憾没法让罪魁祸首再死一遍。
等他冒起热汗,伽夜画了个符,又把自己变冷了一点。
冷热交替里,冷香逐渐染上暖意。
寒冷节节败退,灼热的暖流肆意开疆拓土,却平和了一些,开始缓慢蚕食深入这副身体骨髓血肉的冰寒。
伽夜感觉到咬着他的牙齿松开,随即传来柔软濡湿的触感。
“没事,不疼,你看,已经好了。”
他将掌心贴上祁漾小腹,神识侵入他体内,查探他体内的情况,沉吟片刻,解开了他丹田与灵根上的封印。
火灵根被寒毒压制,又被封印,萎靡不已,在丹药下恢复些许,察觉到强蛮难缠的敌人变得孱弱,顿时抖擞起来,开始了反扑。
天黑了又亮,寒冷彻底褪去,祁漾昏昏沉沉地想,不冷了,也不疼了,但好像太热了,跟发情了一样。
他八爪鱼一样紧紧贴着伽夜,热烫的脸颊在他颈窝蹭了又蹭,皮肤泛着潮红,呼吸都带着焚烧一切的热意,仰着头下意识去寻求抚慰。
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轻微的刺痛里,祁漾睁开眼,眼眶泛红,浅色的瞳仁含着水雾与情欲看过来,带着呼之欲出的渴望。
伽夜喉结滚动,忽视许久的欲念瞬间窜上大脑,余光瞥见大亮的天光,到底还记得他是个不能辟谷的凡人,深吸一口气,抱着几乎脱水的人进了浴室,放进浴池里。
浴池连着温泉,放水很方便,但放满也需要时间。
伽夜怕他再冻着,强行给他裹了件衣服。
“先吃点东西。”
祁漾趴在浴池边缘,较体温偏低的玉石温度让他舒服地咕哝了一声,却根本无法缓解体内的热量。
但他也确实很饿了,勉强点了头。
伽夜出去拿食物的功夫,回来便看到衣服已经飘在了水面上,不由好笑。
“才解毒就那么任性?”
祁漾小声抱怨:“真的很热嘛。”
“等会让你更热。”
祁漾目光飘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伽夜下腹一紧,磨了磨牙。
吃完喝完顺便洗完,伽夜本想将人捞回床上,却被缠在了水里。
激烈的水声混着呻吟,很快便转成了难耐的低泣,将伽夜拖下来的手开始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