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达说:“看来这个人倒是很注重生活品质嘛,尸检报告上说他不抽烟,也不酗酒,穿的衣服随随便便……”
侯强摇摇头:“那倒未必,这个人的衣服虽然高档,但不太适合他。他穿的都是比较紧身的衣服,这个岁数穿这种衣服,好像有些反常。”
田春达说:“人家未必就跟你一样。”
侯强说:“我估计他跟我差不多,也不爱穿这种衣服。在死者上衣的领口,裤子的腰围,织物纤维的疲劳程度都很厉害。”
田春达问:“这怎么说?”
侯强说:“比方说吧,咱们穿好衣服之后,经常要拉一拉下摆,时间长了,这个部位就会失去弹性而拉长,这种现象就叫疲劳。”
田春达说:“那就说明死者穿这些衣服的时候经常要牵拉领口、腰围这些部位了?”
侯强说:“应该是这样。”
田春达说:“这人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侯强说:“没准人家愿意呢?”
田春达又翻了翻验尸报告:“死者左肩的死后伤部位都有很少量的铁屑,怎么回事?”
侯强说:“可能是在哪里碰到了吧。”
6
田春达一早就叫上孟晓春和郝东去了水利局,调看全市的水网分布图。
孟晓春低着头看了半天:“看来整个江岸全都是大堤了,确实不太可能在干流抛尸啊。”
田春达点点头:“上面标注的大桥上可能性也不大。”
孟晓春说:“那就没有什么了……”
田春达问旁边陪同的办事员:“请问咱们市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直接跟江水连通,但又不会被人注意呢?”
办事员摇摇头:“要说水网……全市的大小河流现在全都是一级戒备,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啊……”
田春达请办事员把水网图复印一份,拿回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田春达又看水网图思索,忽然抬起头说:“对了,有一处还没查过。”
其他人一起把眼睛望向他:“哪儿啊?”
田春达说:“下水道,既然从河流上不可能抛尸,那尸体就一定是通过下水道流到江里去的。”
郝东疑惑地说:“下水道有那么大的水量吗?”
田春达说:“这不是最要紧的问题,既然尸体能从下水道流到江里,那么这个抛尸的地点一定距离江流很近,同时管径也一定很粗。至于水量,像十几天前下大雨闹的那场内涝,肯定是足够了。”
孟晓春说:“但是 27号晚上那场雨,可没那么大啊。”
田春达说:“所以尸体一定是在离江很近的地方被抛掉的,那些地方的水流,加上那天的雨量,应该是足够把尸体冲到江里去了。”
孟晓春想想说:“这可有得找了。”
田春达摇摇头:“也未必,那天晚上的雨也造成了一些地方的内涝,内涝的地方不可能抛尸,因为没法找窨井盖。所以,咱们得再辛苦一趟,再去一趟水利局,把临江的管网,尤其是管径比较粗的,又不在内涝地点的找出来。然后再回市局查一下摄像头在这些地区的盲点,基本上就能确定了。”
转了一圈,有疑问的地点减少到了五个。郝东和孟晓春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里疑惑,挑出的这五个地方靠谱吗?
第一个地方,田春达看了一眼:“不对,这儿太窄了,车进不来,总不能一个人拖着个尸体或者把尸体装在箱子里拉着在这儿晃吧,不说警察了,遇上个走道的也就露馅了,应该没人有那么大胆子。”
第二个地方,田春达又评论了一下:“对面有个小吃店,经常开到半夜两点以后,可能性也不大。”
第三个地方,田春达的看法是:“井盖太小,要塞那么个胖子下去不太容易。”
第四个地方,田春达认为:“这儿离大路太近了,更不可能。”
在第五个地点,田春达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背静的小巷子,只有个收废品的小摊子,离大路也挺远,巷子两边是两个小区的围墙,小区里种了很多树,已经长了很多年,都差不多有两、三层楼那么高了,把小巷子遮蔽得十分阴凉。田春达点点头,踹了踹窨井盖,反复确认了几遍,点点头:“应该就是这儿了。”
孟晓春心里直打鼓,凑上去说:“田队,肯定是这儿吗?”
田春达给市局打电话,要求技侦协助勘查现场。
半个小时之后,市局的车到了。侯强从车上下来:“这是抛尸地点吗?”
田春达说:“应该是。”
侯强挠挠头:“该怎么查呢?”
田春达连比划带解释:“死者前胸和脸颊的擦伤,应该是抛尸前在地面拖拽造成的。两肩擦伤和头部的碰伤,应该是被抛进下水井之后被井壁和爬梯擦碰和撞击造成的。你只要能把这些部位找到就行了。”
侯强叹口气:“你一句话,我们得折腾到后半夜。”他回头叫其他警察,“拉警戒线,清场。”
田春达笑笑:“拜托了。”转身带着郝东和孟晓春回市局了。
在路上,孟晓春有点担心:“田队,就算现在抛尸地点找到了,可下一步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田春达说:“毕竟已经进了一大步了,尸体上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也就只能顺着尸体的来路查了。”
孟晓春说:“尸体上就没有别的什么线索了吗?”
田春达摇摇头,眼睛盯着验尸报告:“其实还有一件事相当奇怪,死者竟然没有指纹。”
孟晓春和郝东都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田春达说:“按照检验的结果,死者的指纹是被用某种强氧化剂处理过的。也就是说有人在死者死后腐蚀了他的手指,把指纹给抹去了。”
孟晓春和郝东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郝东开着车,喃喃地说:“难道是惯犯?”
田春达问孟晓春和郝东:“你们说,凶手为什么会销毁死者的指纹,而不是对死者毁容呢?”
孟晓春用食指支着下巴:“我想,是不是因为通过指纹很容易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啊。”
田春达点点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