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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湃与黑魔王达成的约定,违反了海潮一族忠于利维坦的传统。

但说实话,浚湃并不担心那些鱼人的态度。

因为他们只是些寿命短暂,且头脑简单的生物。

自己奉利维坦之命离开水晶海,追杀阿奴瑞人已有千余年的时间。漫长的岁月里,鱼人战士早已换了一波又一波。

即便浚湃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与利维坦不再有任何联系,他们也不会明白这会发生什么改变,只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最麻烦的,是那些跟他一样能够驱动海之伟力的鱿鱼们。

准确来说他们与利维坦同样属于诞生于水晶海深渊之中的智慧章鱼,但因为他们的力量相较于尊贵的海神差太远,所以更常被称作“鱿鱼”以示对利维坦的尊敬。

尽管这些鱿鱼法师已因长久的分离,而变得与他们在水晶海里的同胞有所不同,但他们却依然是大海的选民。

浚湃担心自己摆脱利维坦的所作所为,会被他们视为背叛;甚至更糟,或许这会让他们心生嫉妒,带来更可怕的混乱。

所以浚湃在回到位于神眼天池海底的老巢后,便立刻悄悄找到他手下的每个鱿鱼法师谈话,试探他们心中对于利维坦和水晶海里的同胞的看法。

然而试探的结果超出浚湃的预料,鱿鱼法师们非常清楚自己不过是被利维坦抛弃的一批弃子。

在浚湃主动找到他们之前,他们中大部分鱿鱼甚至都是在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对于海神的忠诚。

他们在远离水晶海的苦寒之地为海神追杀祂的敌人,可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伟大的海神没有给予他们任何帮助,当他们流血牺牲的时候海神也没有向他们施以任何感激。

而且更重要的是,当他们心怀怨念的时候,因为这遥远的距离利维坦也不会降下任何惩罚。

除了一直以利维坦分身自居的浚湃,对于神眼天池中的海潮族人来说,他们早已和水晶海里的同胞没有联系了。

甚至假若不是浚湃一直以来被复仇的本能所驱动,而带领他们不停地追杀阿奴瑞人,或许这场战争早已停止。

毕竟战争的苦难只被他们承担,而荣耀却独属于那不知何处,却已日暮西山的利维坦。

话说到这里,浚湃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再一次回到岸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带来任何手下,按照黑魔王给他留下的线索找到复仇军在马季尼西亚岛上的营地。

浚湃愿意成为复仇军的一员,只要黑魔王能够帮他断绝与利维坦之间的联系。

在复仇军与浚湃达成协议之后,双方都在按照约定日期做着战前的准备。

靠着海潮族人的帮助,复仇军顺利在马吉尼西亚岛的西侧站稳脚跟。

但为了彻底将阿奴瑞人围歼在岛上,不给他们再次逃脱的机会,复仇军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

相比于浚湃在水下悄无声息地积聚力量和调兵遣将,复仇军在岛上逐渐扩张的营地显然更牵动阿奴瑞人的神经。

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之后,阿奴瑞人也察觉到岛上的复仇军不仅实力强大,而且他们的兵力还在不断增多。

阿奴瑞人只好请示他们的大贤者,把提前储存好的蛙卵拿出来孵化,试图在战争中取得一些优势。

然而还没等那些蛙卵在贤者们温暖的池塘中被孵化出来,阿斯拉便乘坐飞艇返回了马吉尼西亚岛,指挥着复仇军与海潮一族的攻势降临到阿奴瑞人的头上。

浚湃在岛屿东面掀起的浪潮,卷携着鱼人战士再次上岸。

海潮一族的突然出现,迫使阿奴瑞人抽调全部的机动兵力去东面防御,西边只剩下些缺乏经验的新兵以及受伤的老兵戒备复仇军。

阿奴瑞人自以为自己的部署足够高明,因为即使西边的警戒防线被复仇军突破,隐藏在泰坦广场上的水晶傀儡也会像击破海潮族人那样把他们打回去。

然而从来不曾征服过天空的阿奴瑞人却不知道,他们在地面上的一举一动,都被复仇军的侦察飞艇尽收眼底。

得益于魔法学体系和科技工业的有效结合,他们可以一边喝着微微发烫、用于暖身的香料烫酒,一边坐在干燥密闭的飞艇舱室里,就能在留影纸上记录下甚至比阿奴瑞人自己的情报更准确的兵力部署和调动记录。

复仇军的地面部队在收到情报之后,只需要按照情报上的标点搜索便可。

阿奴瑞人精心隐匿的水晶傀儡,没能起到任何偷袭的效果。

甚至在复仇军更强大的侦察和协调能力面前,他们反倒还成了被偷袭的一方。

有许多水晶傀儡甚至都没来得及启动,便被复仇军的毁灭者机甲和矮人火炮清除了——那些阿奴瑞人压根儿没想到复仇军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还在伪装物下面盘算着如何偷袭的时候,就已经在莫名其妙地飞向了遥远星空。

在飞艇和大炮清扫完阿奴瑞人精心布置的防御堡垒之后,阿斯拉带领着包括一千五百名步兵在内的复仇军主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泰坦广场。

这是通往阿奴瑞人城市中心的最后一座外围据点,事实上也是唯一的一座。

广场中央立着一座高大的阿奴瑞人塑像,尽管按阿奴瑞人“以胖为智”、“以胖为尊”的标准来说,雕塑所代表的人物看上去并不尊贵,但负责带路的俘虏们却依旧对它颇为尊敬。

即使那座雕塑已经被飞艇炸断了一只胳膊,手中紧握的勾戟此刻软弱无力地躺在地上。

穿过广场后,连片的圆顶小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散乱的碎陶罐和东倒西歪的海草筐,向路过的复仇军们展示着他们到达此地之前这里的繁华。

当然,阿奴瑞人的数量并不兴旺,所谓繁华也仅仅是以阿奴瑞人的标准而言。

在战争爆发后,这些居住在边缘的阿奴瑞人早已逃进贤者们的城市里。

一名跟在阿斯拉身后,骑在黑蹄灰马上的副官,颇有些轻蔑地嘲笑着阿奴瑞人的愚蠢和软弱,“它们只是甚至都不知道在城市外面多弄些据点,就这样乖乖地躲在池塘里等着被我们包围。”

阿斯拉并没有回话,因为奥洛克的教训还在眼前。

尽管她也感到奇怪,一个自诩智慧的种族怎么会在战争中表现得如此单纯。

尤其是这场战争还是由阿奴瑞人主动挑起的,他们难道就不曾考虑过自己的军队遭遇失败后的对策吗?

如果连这样最基本的预案都没有,那群蛤蟆就敢“征服世界”。

就算阿奴瑞人在魔法和天文学里的造诣再高深,他们也难以称得上真正的智慧。

事实上,阿斯拉的担忧不无道理。

从地形上,马吉尼西亚岛并没有什么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阿奴瑞人这糟糕的族际关系也不会有什么援兵来救他们。

任凭阿斯拉怎么想,她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被阿奴瑞人当作底牌。

但她越不能确定阿奴瑞人的想法,一股更糟糕的念头就越在她心底里出现。

因为在不合逻辑的事实背后,通常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

阿奴瑞人的大贤者伯里克斯仍然悠闲地泡在专属于他的池塘里,享受着香薰和水晶傀儡的按摩,堆积如山的蜜饯和塞满香料的甜派全都放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他是所有阿奴瑞人中最为“睿智”的一位,而这份智慧所带来的沉重负担令他几乎无法克服自己的体重,如果不靠魔力和浮空水晶他几乎寸步难行。

尽管他的体重已经成为负担,兵临城下的复仇军和海潮族人也快要将整座城市包围,但伯里克斯依旧毫不在意地大快朵颐。

他的魔力足以让他忽略前者带来的不便,而他应付第二个难题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那便是“得不到就毁掉”。

伯里克斯毕生都在研习魔法的奥秘,他自称已经通晓了世间一切魔力的源头,并苦苦追寻着传说中足以控制整个世界的力量。

现在,不仅预言中魔力的高潮已经出现,他还见到了那位遥远先知口中的“虚空君主”。

伯里克斯打算向那些愚昧无知的陆地生物和海中杂鱼们展示一点奥妙的神迹,那种力量甚至绝非艾莉娜女神或是利维坦之流可以相媲美。

只要他们见到,便能理解“虚空君主”这位至上真神的伟大;只要他们见到,便会知晓自己的渺小。

而伯里克斯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给予他们一点恩典,赏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作为真神信众和阿奴瑞人的高级仆人在新世界活下去,还是和其他生物一样作为最低等的奴隶。

伯里克斯相信,这就足以成为让陆地生物们乖乖束手就擒的价码了。

......

与阿奴瑞人的大贤者伯里克斯谈判的时候,阿斯拉并未带上奥洛克而是选择与浚湃同行。

她担心奥洛克再次急于立功,在会谈的时候做出些不理智的举动来。

阿斯拉并不期待着复仇军能与阿奴瑞人达成什么共识,只是既然伯里克斯主动邀请,而恰好黑魔王也为复仇军又调拨了一批部队前来增援。

她只是想借此机会,在援兵到来之前为复仇军争取些时间罢了。

然而在这次会面中,阿斯拉却得到了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消息——这是阿斯拉第一次从黑魔王以外的人口中听到那只眼睛的存在。

她竭力将自己从震惊恢复过来,试图掩盖自己已经知道全视之眼存在的真相,以及她表现得如此差异的真正原因——竟然在全视之眼还未到来的时候,就有想要投靠祂的杂碎。

尽管黑魔王早在发现那只眼睛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除非全视之眼的力量强大到能够轻而易举地碾碎整颗星球,否则在这场世界征服战争中,一定会有许多对当前世界不满的人,或许只是单纯渴望投机的人,背叛祖先以及所知的一切投靠到祂的麾下。

所以黑魔王的征服过程才需要如此繁琐,以尽可能减少自己的敌人,尤其要避免那种不惜代价也要与复仇军同归于尽的“疯子”出现。

然而即使黑魔王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也依旧无法避免像阿奴瑞人这样,甘愿背叛自己的世界,为了一族私利而主动投靠全视之眼的家伙出现。

虽然这是一个充满着英雄与传说的世界,有着数千年流传至今的道德和契约作为约束人们言行的准则;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英雄自然也少不了恶棍...

与此同时,伯里克斯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虚空君主的伟大。

他沉浸在自己对全视之眼的崇拜和的幻想当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阿斯拉表情中闪过的诸多细节。

在伯里克斯的介绍中,他兴奋又狂热地说出了阿奴瑞人是如何掌握让大地浮沉的魔力,虚空君主又是如何教会他们领悟魔力的奥妙,解释了阿奴瑞人历史中许多神奇的时间错乱,以及先知们的预言...

如数家珍般得介绍完全视之眼在阿奴瑞人历史上展示过的“神迹”后,这只浑身带满水晶饰品的肥胖蛤蟆骄傲地坐在那里,一边品尝浸泡在蜂蜜里的虫子,一边欣赏着阿斯拉听到这些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愁容。

然而他还不知道,阿斯拉的愁容与他所理解的原因相差甚远。

不过为了稳住伯里克斯,阿斯拉除了表现得颇为困扰以外,还是装作想要顺从阿奴瑞人的样子同他继续交流。

其实在看到阿奴瑞人向她展示的所谓“神迹”后,阿斯拉并未感受到太多压迫。

许多阿奴瑞人眼中的“神迹”,在外人看来不过都是他们自欺欺人的心理作用和各种巧合罢了。

至于阿奴瑞人所谓的从全视之眼得到的魔法奥秘,也不过只是某种新的利用能量的方式而已。

真正称得上强大的,是全视之眼对时空规则的掌握。

尽管阿斯拉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有能够碰触到时空法则的伟大魔法师,甚至奥洛克就能摸到它的门槛。

然而像阿奴瑞人的历史中那样,为他们扭曲一整段时空的,仅以阿斯拉浅薄的魔法学史知识判断,这个世界里似乎还不存在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魔法师。

或许黑魔王会知道,但这需要她回去将这些消息送到陛下手里才行。

现在她还想从阿奴瑞人口中套取更多信息,所以演戏就该演全套,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真实,阿斯拉也按照阿奴瑞人的习惯,将那只眼睛称呼作“虚空君主”而非全视之眼。

她从座位上起身,像个仆人似得诚恳发问。

“那么我该如何侍奉虚空君主,以换取祂的恩赐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黑魔王都不知道。

但或许,这群自称已经追寻全视之眼许久的蛤蟆会知道。

全视之眼究竟是从虚空中诞生的怪物,或是某个在星空中随意游荡的生物,还是从更加遥远的世界之外被什么东西吸引到这里来的。

祂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阿斯拉能够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复仇军在面对全视之眼时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伯里克斯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却陡然停住。

阿斯拉过于顺从的谦卑让他从刚才的骄傲中产生了疑惑。

作为阿奴瑞人的大贤者,伯里克斯当然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到虚空君主之时的恐怖。

而他在阿斯拉的身上,却没有察觉到类似的情绪。

相反,阿斯拉还在不停地追问更多的细节。

尽管她的语气诚恳又充满敬畏,可这不是真正的恐惧和屈服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某种胸有成竹或是笃定心意之后的隐忍。

所以伯里克斯对阿斯拉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小丫头,你不会以为,你的主人能够对抗伟大的真神吧?”

“没有人能够阻止祂的降临,祂将征服被摧毁这里的一切!”

伯里克斯终于还是察觉到阿斯拉心里所想。

他不动声色地借口离开会面厅,召集身边所有可供调遣的阿奴瑞人士兵。

在阿奴瑞人的观念里,似乎没有“不斩来使”或“宾客权利”之类的概念。

毕竟这些都是文明世界经历过漫长的争斗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而阿奴瑞人脱离文明世界遁入水底已经数以千年了。

所以在会面地点除掉对手,似乎对阿奴瑞人来说也没有那么沉重的道德负担。

十几根勾戟破窗而入,碎裂的玻璃和魔力飞弹瞬间充满了整个厅堂。

阳光混着魔法光球散发的光芒,被飞在空中的碎玻璃折射成多彩的光带,甚至比奢华舞会上被刻意制造的光线更加绚丽。

然而这样的美景却绝不美妙,幸亏阿斯拉来之前在衣服下面套了一层秘银锁甲,才免于被一支正中她后背的勾戟夺去性命。

其他跟随阿斯拉的复仇军成员却没有那么走运,破碎的玻璃如同无数利刃,还有致命的魔法光球和勾戟,让随行的三名参谋和两名文书当场阵亡。

侥幸生还的人也因手无寸铁,只得慌乱地躲到桌椅下面。

但与复仇军同行的浚湃则不然,他的三叉戟中也蕴含着魔力,即使与他分离也能像战马一样认主。

而且浚湃在恢复大部分法力之后,他几乎完全恢复了对潮水的掌控。

就在更多阿奴瑞人即将冲进厅堂的千钧一发之际,来自大海的潮水化作巨蛟穿过街巷中蜿蜒而来,撕碎沿途经过的一切,吞噬了伯里克斯手下的守卫和追猎者。

紧接着,在臃肿迟钝的伯里克斯进来之前,浚湃用潮水裹挟着屋内剩余的幸存者逃出了阿奴瑞人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