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倾绝,凉风习习。
陆令野饮下合卺酒后便觉意识朦胧,脸上浮着红晕。
白天宴会之时就喝过浓烈的酒,好容易压下去的醉意又因着这杯合卺酒翻腾起来。
“这就醉了?”
拓跋琛讶然道。
陆令野白了他一眼,“之前尚未醒酒……这一杯的烈性与宴会上喝过的无云泥之别。”
拓跋琛轻笑,“我看你是不会喝酒。”
“随你怎么说。”陆令野懒得和他计较,踉跄起身,“快差人送我回歇息的地方。”
见他有些站不稳,拓跋琛连忙上前扶住,“这么晚了,你就在我这儿歇下吧。”
陆令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到底是我醉了还是你醉了?”
“嗯?”拓跋琛敛眉,“你和我同睡有何问题?又不是没有一起过。”
闻言,陆令野耳根微微发烫。
之前能睡在一块那是因为都不知道这人有那样的心思,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块没什么大问题,而现在清楚了,却还要同榻而眠,想想都有些不对劲……
“这么为难?”
拓跋琛直接戳穿他的心思。
陆令野低头不语。
“唉,罢了。”拓跋琛状似遗憾道,“我送你回去。”
话落,便扶着陆令野出门。
刚踏出殿门一步,门外的侍从面露惊愕。
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家君上从寝殿里带了个男人出来,还是夜半。
陆令野无意识地瞥过这些人的神情,不禁眉头轻蹙,轻声对着拓跋琛问道:“他们这是……什么表情?”
拓跋琛凑近他的耳旁,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你说,夜半从孤的寝殿走出去,还有什么意思?”
“你!”
陆令野顿时哑口无言。
……
天蒙蒙亮,沈南初策马扬鞭出了门。
他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地图,上边绘制的是星宿门的地址,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在星宿门附近的一片山林。
图纸上显示,越过这片山林,就会看到横跨悬崖之间的吊桥,跨过这座桥,再攀到山峰高处,便能到达目的地。
收起图纸,沈南初翻身下马,顺着地图给的方向徐徐走去。
穿过山林,果真看到了一座悬在沟壑之间的吊桥。
往下看去,是深不见底的沟渠,若是一不小心掉下这万丈深渊,只有尸骨无存的下场。
沈南初谨慎地靠近这吊桥的一端,眼神瞥过脚下的一块石子,一记前踢,将石子朝着桥板上踹去。
石子咕噜噜地滚到桥板中央停了下来。
等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沈南初又试着抬手摇了摇吊桥的铁索。
依然没有问题。
他尝试向桥面上迈一小步,陈旧的桥板仍然稳稳当当。
紧接着,双手扶住两边的铁索,慢慢走了过去。
这期间,没有出现任何突发情况。
成功到达彼岸,沈南初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接下来要攀的这座高山实在陡峭。
沈南初再次掏出地图看了看。
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条相对好走的路。
毕竟,这星宿门里的东西是骊妃留给自己的亲儿子萧政一的,总不可能真的要冒险去得到。
从这一路走来,没有设下任何机关便知道了。
仔细研究,地图上果真还有一条小道可以绕上去。
半炷香后,沈南初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他微微仰头,只见眼前是一座山壁,看起来和普通山壁没有区别。
沈南初走近端详,从始端到末尾反复察看,总算在杂草掩埋的山脚下摸出了一道开关。
指腹轻轻一碰,作为掩体的石壁忽地向内移动,开出了一条小径。
沈南初怔愣一瞬,沿着狭窄的小径走了进去。
不知行了多久,便瞧见了不远处一扇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拱门。
门的中间雕刻着一朵如四叶草般的纹路,叶芯的位置是一道精细的锁孔,不似寻常钥匙能插进去的。
沈南初眸光微动,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海棠发簪,对准钥匙孔缓缓插入。
果然不出所料,大小正合适!
沈南初幽深的瞳孔蓦地一亮,又将四方玉取出,依次按照四方象所在的东南西北的位置摆放上去。
东位——青龙
西位——白虎
南位——朱雀
北位——玄武
沈南初小心翼翼地将四方玉依依对应上,到最后一块玄武玉落下之时,簪子“咔哒”一声直接到底,紧接着锁盘开始迅速旋转。
只听得“轰隆”作响,锁盘停止转动,厚重的石门就此打开。
与此同时,镇远侯府闯进了一波不速之客。
侯府上下的侍从连忙做出防备。
为首的无言手持利刃,挡在前院。
“来者何人?青天白日擅闯侯府,当真是活腻了!”
一群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秒,随即冲着无言哈哈大笑起来。
“我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谈什么活命!”
“废话少说,今天你们都得死!”
话落,刀光交错间,厮杀一片。
前院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后院。
宋云溪抱着步月紧张地在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凑到门窗处张望。
她深知此刻待在屋内不乱跑才是明智之举。
但也十分担心屋外发生的一切。
少顷,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娘。”
宋云溪赶忙开门让人进来。
“阿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赫连故池神色凝重,忙不迭道:“来不及解释,阿娘,你和步月好好待在里面不要乱跑,我和一众侍卫守在后院,必要的时候往里间跑去,在床榻后面藏着一道密室机关,只需轻按两下便能打开密室的门,可听清楚了?”
宋云溪连连点头,面露担忧:“清楚了,你自个也要小心!”
“好,阿娘放心。”
赫连故池安抚道。
正还想多嘱咐几句,门外传来侍卫急切的呼唤,“公子,那群人好像要冲进来了!”
赫连故池神色一凛,连忙将人推进里间,“阿娘,快按我说的做!”
宋云溪不再废话,抱着步月躲进了密室。
见状,赫连故池这才安心地出了门,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长枪,紧抿薄唇,无声地拽紧手指,眼底的肃杀之意一掠而过。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卫,“向统领可安顿好了?”
“这……”侍卫低着头,面露难色,“向统领说他想留下来帮忙。”
“胡闹!”
赫连故池怒喝,“他的伤还未痊愈,怎可随他任性!”
侍卫欲哭无泪,“属下也好生劝过,可向统领就是不依啊!”
“那也不能……”
话未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是我执意如此,你不要怪他。”
向于不苟言笑,腰间别着一把横刀。
赫连故池怔怔地看着他这副势必上阵杀敌的样子,眉毛不禁拧作一团。
“你放心,我不添乱。”
向于面不改色,“我已将消息放出,援军即刻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