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的建设十分迅速,城墙也拆的很快。
毁灭总比创造要简单。
城墙拆下来的石料也不能浪费,干脆当做城里的铺路石。
只要削掉表面的那层被烧黑的痕迹就可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墙渐渐消失,房屋慢慢出现,铺路石也被铺在被烧得漆黑的土地上,能够干活的百姓们也慢慢变多。
需要的药材数量也慢慢下降。
而这个地方总不可能一直没有人来,所以慕棠溪吩咐手下,要是看见陌生人往这里走,就去阻拦。
并且说明一下城池里可能有瘟疫,让他们换道。
这个方法不能用很久,但绝对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至于上次来这里的商队,幕后之人可能还会派人来,需要警惕一下。
慕棠溪经常把不重要的事务扔给季启辰,然后自己拿着城池图纸到城墙处,看着他们计划如何建。
季启辰非但不觉得累,反而还很高兴棠溪信任自己。
所以他的面前事务慢慢变多了。
天空倏地飘落白雪,起初只是零星几个,但很快就变得密集了起来,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慕棠溪正站在城墙边,和钟贞程心讨论着:“冬日之时,建城墙的速度肯定会放慢,这些不用多说,预计还要多久才能建成?”
钟贞和程心算了算,“可能要到明年秋收之时。”
虽然他们人手多,但是想要建一个牢固、攻守兼备的城墙还是要很慢。
慕棠溪点了点头,雪花飘落在她发间、眼睫上,仿佛是给她蒙上了一层清冷感的白纱。
“棠溪!”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慕棠溪回头一看,就看见季启辰撑着伞朝她跑来的画面。
以前慕棠溪还不懂为什么季启辰那么喜欢鲜艳的衣服,但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鲜艳的红色衣裳以及红伞,在被白雪覆盖的土地上格外显眼。
等等,这把红伞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季启辰跑过来给棠溪撑伞,这些雪融合成水就不好了。
要是棠溪被冻到生病了怎么办?
慕棠溪朝着钟贞程心二人微微颔首,“你们先回营帐吧,雪下大了。”
“啊……好。”
钟贞与程心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三皇子殿下了。
但他本人与他们想象中的三皇子的形象属实是相差甚远。
高高在上、傲慢冷漠?
这些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的上待人温和有礼了。
当然他们这些人受到的待遇远远不如主子。
三皇子殿下好像真的十分喜欢主子?
而且感情还是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
钟贞与程心感叹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慕棠溪转头淡笑道:“我们去城池里看看吧。”
季启辰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慕棠溪一边往城里走,一边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多久,要是大雪下了很久的话,估计他们要不好受了。”
季启辰知晓棠溪说的“他们”是指谁。
他听过棠溪讲述京城外的难民来自于哪儿,是什么原因成为难民的。
大多是旱灾、洪灾什么的。
雪下太久,可能也会导致一些百姓冻死。
季启辰点头:“确实如此。”
“那你觉得当今皇帝会在意这些吗?”
慕棠溪循循善诱道,她的目光没有看向季启辰,而是看着城池内建造房屋的百姓。
他们比她更加关心他们自己的身体。
不是因为他们惜命,而是因为他们生病了会消耗药材,而药材是给现在还在床上的人的。
但他们同时也不想拖延建造房屋的时间,所以出现了慕棠溪和季启辰眼前的场景。
每个建造房屋的工匠旁边都有一个人拿着木板、衣服帮忙挡着雪。
这是他们想出最好的办法。
季启辰迟疑了一下,顺着棠溪的目光看去,放轻声音:“如果严重的话,父皇可能还是会在意的。”
毕竟,之前的各种天灾太多了。
父皇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恐怕会有百姓起义谋反。
等等,起义谋反?
怎么感觉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很像起义谋反呢?
季启辰沉思,然后直接问了出来。
“我们这算起义谋反吗?”
慕棠溪诧异地回头看了季启辰一眼,“起义谋反?你是三皇子啊!”
她用得着起义谋反吗?
这不是有正统皇子在旁边吗?
有走得顺的路,干嘛要费力引导百姓起义呢?
季启辰怎么会这么想?
“你想起义谋反?”
慕棠溪怎么也想不通季启辰作为三皇子,不起兵谋反,反而想要起义谋反。
他到底怎么想的?
季启辰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了。”
慕棠溪默默看了季启辰好几眼,有些无语。
该说季启辰大胆吗?
他没有想过他们其实可以干掉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上位吗?
哦,对了。
差点忘了,还要干掉皇帝。
慕棠溪淡然地这么想着,丝毫看不出心里想着这些事情。
季启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能……是和棠溪一起待久了?
以前只想着活一天算一天,死了就死了。
现在想和棠溪一起活着,所以胆子就大了许多。
反正要是完不成就是一死。
只要想到死,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想的了。
慕棠溪在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你平日里和百姓们相处的很好。”
季启辰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是啊。”
慕棠溪浅色眼眸一眨,“你适应的很快,不过,希望你能继续坚持下去。”
季启辰不理解地看向棠溪:“嗯?”
“伪装得更久一些,可别让他们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慕棠溪漫不经心地语调如惊雷般在季启辰的耳边回荡。
季启辰:“……”
男人嘴角的笑容停住,漆黑的眼眸对准了身旁往前走的少女。
尽管季启辰被这句话惊到了,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还是没有让棠溪被雪淋到。
红伞一直撑在棠溪的头顶。
伞下极为安静,少女身着烟青色衣裙,外面披着白狐大氅。
随着凌冽的风吹动,红色的衣摆与白狐大氅下露出的衣裙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