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东的望埠新街,一处庭院内,这里不算大,可也算雅致,一进门就能闻见淡淡的檀香,这是关林骁的私宅,除了关林骁心腹以外,没人知道这里。
这次见面,关林骁和段瀚辰避开了所有人,这里只有四个人关林骁和王管家,段瀚辰和暮小瑾。
段瀚辰一进门,就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王管家。退后几步,一把牵过小瑾的手。小瑾也不在意由着他牵着自己进去。走到大厅时,关林骁就急切的往外走,看见小瑾的时候,眼睛开始上下的打量问:“昨天,受没受伤?”
当看见小瑾脸上的笑容时,他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失态。
忙着收拢情绪,在抬头时,看着两个人的手是牵着的,他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跟段瀚辰的眼神对视。
段瀚辰微笑着说:“关叔叔,早有耳闻,听小瑾说你们两家是故交,昨天晚上的事,多谢关叔叔,今日来略表感谢!”
关林骁敛下眼睫回:“不敢当,段少帅的名讳才是耳熟能详,少年英才,这一身的气度和功勋,也足另让我等汗颜。小瑾这孩子的性格,我甚是喜欢的。我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你来我这,不用如此客气。”
小瑾眨眨眼好奇地问:“你俩这么端着说话累不累?”
关林骁笑笑说:“你这孩子。昨天吓到没?”
小瑾想‘当时自己是挺害怕的’。可她却扬起自信的小脸说:“林骁叔叔,有你们在护着我,我当然不怕啊!我还用您吓唬他们了呢!”
关林骁看着小瑾脸说:“林骁叔叔给你出气,好不好?”
小瑾紧忙回:“千万不要,他们也都是挺可怜的。他们出事的话,他们的家人都会被饿死。他们也是为了钱,为了活着,才这么做的。”
关林骁眼睛里的狠厉一闪而过说:“这种人是最不能原谅的。他们做事前,就应该考虑这样的后果他们能否承受的起。”
此时,王管家和蔼笑着端进来几杯茶,依次的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微一躬身退下。
小瑾板着小脸严肃的说:“林骁叔叔,我们把心思放在,怎么能赶走欺负我们的日本人身上不更好?我的事你们都不能乱来,我查到要杀我的人,我不会客气的。”
段瀚辰蹙眉说:“怎么?长能耐了?还要自己查,知不知道,他们知道没成功把你杀了,还会不会用想别的办法?”
关林骁的眼睛看着段瀚辰说:“你知道是谁?”
段瀚辰点点头说:“我猜到的。”
小瑾紧忙问:“谁呀?你怎么没跟我说?”
段瀚辰手指在茶杯上转悠着说:“现在动她还不是时候,我会警告她的。”
小瑾垂下眼眸,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关林骁心下也是有数,但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段瀚辰没有避讳小瑾问:“关叔叔,我想问你,昨晚您找小瑾时,可有用国党的势力?”
关林骁端重的说:“这事,我也听说了,可我跟他们并没有交情,也没有仇怨。”
段瀚辰颔首说:“现在他们参与进来,这就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关林骁说:“我这边的人,肯定与他们没瓜葛,这问题还是在你那,你自己小心点。”
段瀚辰点头说:“我回去后,会自查的。这事,不弄明白。他就是颗炸弹。还有关叔叔,可能过些日子,会有东西,需要走你的码头。”
关林骁长长呼出一口气犹豫片刻说:“嗯…也行,我交代一下,但是你的人不能着军装行动。安全由你们自己负责。”
段瀚辰说:“那是自然,我不会给您找麻烦的。”
小瑾说:“你们说这些,我也听不懂,我出去找王叔玩。”说完转身跑出去了。
关林骁笑笑摇摇头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段瀚辰的眼神在小瑾身影上回眸问:“关叔叔对眼下的战局,有什么看法吗?”
关林骁笑笑回:“我一个老百姓,踏踏实实的做生意,战局的事,我是看不懂的。”
段瀚辰说:“关叔叔,您太谦虚了,你手上几乎握着沪市十分之一的势力,怎么可能对局势没数呢?您与我不必顾忌,不妨直言。”
关林骁长出口气说:“你也不是外人,既然你的话已经挑明,我不妨直说,答案并不是你想听到的。我其实并不看好,你们军阀的行事作风。这也包括你父亲,如果不是你们连年的战争,对国家的消耗,对底层人疾苦的藐视。也不会使我们的国家面对入侵者,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当然我也没有完全否定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的强权思想,早晚会被历史湮灭。”
段瀚辰拿起根烟问:“关叔叔介意吗?”
关林骁回:“不介意,今天我的话重了,你这个年龄应该是接受不了的。”
段瀚辰吸了两口烟,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说:“这个时代应该终结在我手中,我也做好这个准备。但我也不能,谁来取我的命我都给。我也要为这个国家,流尽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把日本人赶出去。我的身份,我从出生的那刻起,我没得选。走什么样的路,都是事先被安排好的。只有她,是我的变数,她让我贪恋这个世界。她选择陪我这一程,我也得拼尽全力护她这一世无虞。”
关林骁用手指摸索过茶盏说:“你没想过,带着她出国吗?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给她未来。”
段瀚辰吐出一口烟说:“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更不配得上她的喜欢了。她是那么强烈的追求能为国家,有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什么。我呢,我堂堂七尺男人。不能还没个女人有魄力吧。她都不怕,我是她的天,所以更不能畏缩。”
关林骁眼神犀利的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这么做,应该有得到过暮旭的提点吧?”
段瀚辰反问:“关叔叔这话,何以见得这么问?”
关林骁说:“你昨晚在广茂府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不是你段氏父子的作风。倒像是暮旭的手笔,包括你今天到我这来。”
段瀚辰浅浅一笑说:“您很了解他们?”
关林骁抿了一口茶说:“了解算不上,只是你父帅当年没有发动战争的话,凭他暮旭的外交能力,或许能维持个十年左右的局势,但战争是避免不了的。你们段家,虽然在武力上有优势,但外交上你们不行,这一点暮旭比任何一个军阀做的都好,他当初没出国前,就已经跟m、F、Y等四国都有生意往来。现在他的生意版图,应该又有扩张。不然他当初哪来的底气出国?而且他的手还能递到你这。连关系门路,都给你盘算好了。看来暮旭对那丫头,是极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