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刘铁柱到底还是去了棉纺厂。明天还要和人碰头,他也不想往别处折腾了。
离的近的就剩下一个棉纺厂,不去那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事实证明,倒是他想多了,有布不代表有衣服,对于这些时兴的衣服,纺织厂的工人同样没有抵抗力。
起初卖的很顺利,不到俩小时就都卖光了,他假装回去又拿了一次货,再次来到厂门口的时候,刚放下大布包,厂里的保卫员就出来了。
“这里不让卖东西,赶紧走。”
没二话,刘铁柱重新拎起地上的布包,带着这些还在等着的顾客去了对面。
还没等他卖多长时间,那三个保卫员又过来了。
“这块儿也不让摆,赶紧离厂区远点,要不找人抓你了。”
这就有点过分了,他已经摆到马路对面了,按道理说根本碍不着棉纺厂的事儿了。
但受制于形势,刘铁柱想和他们争个对错都不敢。
‘真是三只乱咬人的疯狗……’
暗暗骂着,卷起货就想离这再远点。
可这下那些等着买东西的人不干了,“恁欺人太甚了啊!都挪到路对个来了,还想干屁吃勒?”
“俺们这着急买完东西回家揍饭呢,赶紧死开,耽搁事儿劲儿的。”
买东西的大部分都是厂里的职工,平时就看不惯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保卫员,这会是更加不满了。
“恁干啥?这是投机倒把,俺就撵人没抓他都是手下留情了,还不领情?”
“领鸡毛的情,赶紧别挡害。”
“小哥儿,快,甭理他们,俺要条牛子裤。”
这些买东西的人无所顾忌,可刘铁柱不行,一边卖货,一边用余光瞄着那三个保卫员。
见他们推不开挡着的人,骂骂咧咧的要去找人,刘铁柱赶紧把布一拢,背起来要跑路。
“对不住各位,他们要去举报俺,俺得跑路了。”
这两天被熏染的,说话都带了口音,刘铁柱这个怂人夹包就要跑。
“不中,俺还没买着,哎~”
“快薅住他们,别把小哥儿都吓走了。”
这些人也是生猛,有几个人拦住保卫员,其他人拉着刘铁柱买东西。
听着三个保卫员气愤的争吵声,刘铁柱心气儿顺多了,买的多的人还给赠了个头绳发卡的。
等这批货也卖的差不多了,刘铁柱在三个保卫员的怒视中扬长而去。
摆了两天摊儿,他手里的货还没折腾出去十分之一。
单凭他一个人卖实在是太慢了,如果那人靠谱的话,就好了。
怀着期待,又是一夜过去。
这一夜,周晓发可忙活的一宿没睡。联系完那些同行后,他就收上来不到一千块的定钱。
要想进五百件的货还不够。
思来想去,他算计起了他父母和爷奶的钱。
上半夜偷了他爷奶的棺材本,下半夜偷了他爹妈的养老钱。
三千八百块,加上八百块的定金,够他进货了。
带着钱,顶着个熊猫眼,一大早就蹲在街角等刘铁柱。
刘铁柱也挺心急,早饭都没吃,就提前来赴约。
远远看见那个人影,他又突然停下了。
不行,太主动容易让对方拿乔,他还是等一会再露面吧?
硬生生在路边多等了二十分钟,刘铁柱这才慢慢悠悠走了过去。
“大兄弟,恁可来了,俺要一百块电子表,一百条裤子,一百条皮带。”
好家伙,这货要的可不少,远超了刘铁柱的预期。
如今他也学会了装腔作势,一脸你就要这点货的不满样儿。
“钱带了?”
“带了带了!”
“在这等着,我给你去提货。”
“中!”
都是不占地方的货,也就衣服稍微重点,刘铁柱找了个背人的地方,都数好塞进了一个大袋子里。
这袋子还是批货时,那些批发市场老板给他的,容量是相当的大了。这三百件货才装满一半不到。
“给,可惜了我这大袋子,下回拿货自己带袋子啊!”
把货往地下一扔,随便正龇牙乐的周晓发去验货。
“妥嘞,大兄弟,这是四千六百五十块,恁数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买卖成交的很顺当。
“大兄弟,俺下次再拿货,咋找你?”
临走前,周晓发还不忘要个联系方式。
可刘铁柱居无定所的,他能留啥联系方式。
“三天后,我会再来这巷子一趟,如果你还想要货,到时候在这等着。”
“妥嘞!慢走啊,兄弟。”
这次交易俩人都挺满意,不提刘铁柱又夹着尾巴去了城南那片找各种厂子摆摊。
就说这周晓发拿到了货后,如法炮制的把货转手卖给他那几个同行。就这一转手的功夫,他直接赚了二百多块。
尝到了甜头,他又出去勾搭人摆摊去了。
一天下来,还真让他又发展了两三个要摆摊赚钱的。
晚上回到家,看着父母和爷奶还没发现老底被盗,周晓发长长舒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完,屋外就响起他妈的破锣嗓子声。
“周晓发,恁出来!”
完犊子了!
周晓发吓的双腿打颤,哆哆嗦嗦蹭到了他妈面前。
“咋,咋了?”
“老汪家的龟儿找你。”
“呼……知道了!”
心脏归位,周晓发脚步虚浮的去了后街。
没想到,惊吓过后,竟然有大惊喜在等着他。
汪家的儿子就是从他这批货的其中一个,只一天,那些货竟然都卖没了。
答应了他再去给他提货,周晓发乐颠颠的往家走,家门口又碰到了另一个也来找他拿货的人。
刚一天,他就又得去找郑一同拿货去了。
化名郑一同的刘铁柱还在面粉厂外摆摊儿卖货呢,不知道有人在苦苦思念着他,比他媳妇儿还想的那种。
周晓发抓心挠肺熬了两天,既怕家里老人发现他偷钱,又心疼耽搁了一天赚二百多的生意。
终于到了约定这一天,天还没亮他就出了门。躲在约定好的小巷子里,望眼欲穿的等着‘郑一同’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