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柱去前院柜台把盐票都用了,又把他上次捡的那些票也花了一些,买了些布、灯油、洋火等常用品,这才背着袋子往回走。
家里的布其实已经买了很多了,但是他和夏红梅实在太穷了,衣服、鞋子、被褥、窗帘、门帘,是啥啥都缺,买多少布都不够用。
而且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这小包被,小衣服啥的,不也得准备着。现在只要是碰到机会,刘铁柱就赶紧往家划拉布。
夏红梅摸着这块透气柔软的细棉布,稀罕的不得了,叠了又叠,合计着是给孩子做薄棉被好,还是厚棉被好。
她正纠结着,家里来人了,郝永强媳妇儿扶着一瘸一拐的郝永强推门走了进来。
“铁柱兄弟在家呢?”
郝永强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咧着嘴,看着迎出来的刘铁柱像是见到了亲人,甩开他媳妇儿,直接搂住了刘铁柱的肩膀,亲近的不得了。
“老哥我来谢谢你来了,多亏你我才捡回一条命。”
养了好几个月,他总算能自己走了,这会刚从他老丈人家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来看刘铁柱。
“他一直念叨要回来养伤,着急想上你家来谢谢柱子来,让我给拦住了,他这又是开膛又是割腿的,我娘家屯子离医院近,出点啥事儿还能快点,就没让他回来。”
“快给我舀瓢水喝,扶了他一道,死沉死沉的,可累死我了。”
郝永强媳妇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夏红梅的怀里,态度十分自然的拉着她往屋里奔。
“还拿东西干啥啊?快拿回去,这我不能要。”
夏红梅边走边把手里的一包白糖往外推。
来回推让,是送礼时必不可少的环节,即使明摆着这糖应该送,夏红梅应该收,但是如果少了这一步,那就是失礼。
俩女人你推我让的进了屋。
刘铁柱原本正在平台上磨镰刀,顺手递给郝永强搬了个小凳子,俩人就坐在外边唠上了。
“伤养的咋样?没落下病根吧?”
“没事儿, 再养个几天,拐棍就能扔了。你这小院子整的不错啊!就少个偏房。啥时候盖偏房?我来给你搭把手。”
“得等孩子生完的,到时候我招呼你。”
“啊,是,怀孩子家里不能动土,行啊!要当爹了。”
唠了这么一会,郝永强是越看刘铁柱越顺眼,没有别的年轻人那种七不服八不愤的狂劲儿,说话唠嗑都是一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人的模样。
这样的人稳妥可交。
“柱子,有没有心思当个民兵连长?”
郝永强从地上捡了个柴禾棍,边撅着玩边注意刘铁柱的反应。
他这次受的伤不轻,短时间是没法再带民兵们进行训练了,这个民兵连长肯定是要让出去的。
郝永强有心推刘铁柱上去,为报恩,也因为刘铁柱身手好,能胜任这位置。
刘铁柱还真没想过这事儿,愣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我不会说不会道的,压不住那些人。上回吴长征非让我带队上山,就没一个人服我管的。”
带民兵训练也不是啥好干的差事,他可没有郝永强那身豪气劲,干不来这和人打交道的活。
而且这民兵连长也不是啥大队干部,农忙也得和他们一样照样上工干活,农闲时还得天天搞训练,除了听着牛b,就没啥好处了。
“行,你不想干这活,那我就推荐别人了。”
刘铁柱这么一说,郝永强也觉着有理,那帮小年轻确实挺不服管,柱子这内向的性子,确实不太适合。
又瞎闲聊了会,郝永强就招呼着屋里还大嗓门唠着的媳妇,回家了。
隔几天,靠山屯进行了一次干部选举,包括大队长、会计,和民兵连长,这几个职位都有了空缺,需要重新选人。
出人意料的是,郝永强这家伙不念声不念语的,竟然出现在大队长的竞选栏里。
这人不说工作能力如何,就人缘这一块,那是真让人望尘莫及。
这次的不记名选举像个笑话,全大队二百多户人家,有九成多都选了他。剩下的大部分还是弃权的空票。
郝永强以绝对的优势当选了大队长一职。
新任会计是吴继祖,虽然他爹的事儿挺恶心人的,但他是大队里唯一上过高中的人,社员们也不得不选他。
至于新任民兵连长,也挺让人意外的,竟然是满跃进那王八犊子。
听说这个民兵连长是他满大队许好处换来的,不知道这许的好处是啥,连郝永强推荐的自家兄弟都被比下去了。
这些事儿对刘铁柱没什么影响,选举大会散场后,他就提着筐进山了。
山里的桃子该熟了,还有杏,他也得再找找看,多摘点。
上次拿回家那两筐,夏红梅吃了两顿新鲜的,剩下的怕放不住,都晒成了杏干,酸酸甜甜的,小孕妇不时抓一把吃,吃的舔嘴嗦舌的。
昨天刘铁柱看了一眼,那笸箩里都已经见底了,媳妇儿爱吃,他这回可得多摘点回去。
这次没有铁笼子傍身,刘铁柱走的十分小心,拿着郝永强给他的猎*枪,不时的上树观望一下。
他这一举动没发现危险,倒是凑巧看到了旁边那个小山坡上的杏树林。
猴子似的溜下了树,朝着那旁边那个山坡去了。
这次的摘果子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单这一片杏树林就让他摘了小半下午,还有上次碰到的桃树林,天黑之前,勉勉强强都摘完。
满载而归,走到三道岭时,隔了两座的山头上传来了虎啸,刘铁柱面带不屑的放了一枪回应它。
“爷爷我还缺个虎皮袄子,你来呀!”
刘铁柱难得霸气外露了一次,但是等他再抬步往家走时,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夏红梅见到这么多果子,高兴的不得了,真好,她正愁杏干要吃没了呢,自家男人又给她摘回来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免不了又念叨了几句,埋怨他太冒险,刘铁柱哼哼哈哈的应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