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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柱难得的又开始动了脑筋,他想了一会,用只有旁边人能听到的声音,抱怨似的说了句:

“谁不藏点粮食啊?”

情急下,李兰芝的脑子有些不转个,傻了吧唧的忘了刘铁柱是她仇人,情不自禁的就顺着刘铁柱的话想了下去。

确实啊,谁不藏点粮食啊,她看到的就没一个手脚干净的。

隔了几秒,在王虎要押着他俩去大队部时,刘铁柱又开口了。

“要送去劳改啊?还是枪毙啊?”

李兰芝本就害怕,再让刘铁柱这么一吓,顿时乱了分寸,不管不顾的攀咬起来。

“凭什么就抓我家啊?大家伙都藏粮食了,要处罚一块处罚。”

李兰芝这嗓门可不小,十几米外的社员们都听到了。

大家脸色骤变,顾不上再对刘铁柱指指点点,开始慌乱的想躲进没割的麦地里,好把裤腿里藏的麦子抖落出来。

李兰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顾刘建国的阻拦,指着远处往后躲的社员们喊道:

“他们刚才偷往裤腿里塞,我都看见了。你要是想抓我,就把这地里的人都检查一遍,要不我不服。”

她这话一出口,现场一片寂静。

刘建国懊恼的握拳捶了下脑门,完了,这虎b娘们把人都得罪光了。

被李兰芝这么一指,那些人谁都不敢再动了,气愤的瞪着李兰芝,恨不得拿镰刀把她脑袋割下来。现在哪还有人还觉着刘铁柱手狠了。

见李兰芝顺着自己的话把大家都拖下了水,刘铁柱功成身退,慢慢退到了一旁躲着看热闹,手上还时不时的割几下麦子。

夏红梅很想提醒他这是自己负责的地,他割错了。但是刘铁柱含笑看了她一眼,让她忘了怎么开口了,嗫嚅着,她也低头割起麦子来。

六小队偷藏粮食这事儿闹的很大,王虎被李兰芝逼着搜了所有队员的身。除了提前得到信儿已经扔了没查出来,剩下的都被翻出来了。

就连夏红梅都被搜出来了,这是刘铁柱万万没想到的,误伤了。

看着被王虎带走的一串人,刘铁柱暗暗对低头走在最末尾的夏红梅说了句‘对不住’,他真是无心的。

不过,倒也不用太担心。

法不责众,对于惯会遮丑、粉饰太平的吴长征,这事儿他不可能上报给公社,顶多就扣点口粮再开个大会当众批评而已。

但是这夏红梅胆子那么小,这开大会批评是不是得吓哭了啊?

“艹”

刘铁柱‘咔蹭咔蹭’挠着头,有点烦躁,骂了句脏话,然后弥补似的甩开膀子在夏红梅的麦地里埋头干了起来。

队员们回来的很快,吴长征只是口头批评了几句,就让王虎把他们都带了回来,继续割麦子。

至于处罚,说是等秋收完再说。

队员们再次投入到生产劳动中,不过,现在这氛围可是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隔了老远都听到有人在那边讲究李兰芝。

“我就说她不是啥好人吧!就嘴儿好,会假虚b,那心可黑了呢!”

“谁说不是呢,还真没看出来,以前看她供养照顾傻三叔,还想她是个心善的呢。”

“你可拉倒吧!我听说那傻三叔他爹给他 一大笔钱,让刘建国两口子照顾俩小儿子,要不她李兰芝有那好心?”

……

不远处的李兰芝听的头顶冒烟,不过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刚才刘建国把她狠狠骂了一顿,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事儿。

现在她就想忍下来,以求息事宁人,让大家消消气。

但大家这气儿可是没那么好消的,不论哪个年代,人都是一样,涉及到了自身根本利益,那都要锱铢必较的。

当天晚上,李兰芝的几个孩子是粘着满身土,哭着回家的。

说是队上的孩子不让他们捡秋,合伙把他们揍了一顿,还把他们捡来的苞米棒子都抢走了。

没等李兰芝发火,刘建国先摔了碗筷。不过他不是对外人,而是冲着李兰芝来了,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倒在炕上,下狠手招呼起来。

“我艹你妈的,你个大傻b,我让你把人都惹到了……”

伴着骂声,刘建国拳拳到肉,李兰芝凄厉尖叫着,捂着脸到处躲。几个孩子站在炕沿边,‘妈妈妈’的哭喊个不停。

家里乱成一团。

而罪魁祸首刘铁柱这边,他正拿着十块零一毛钱去夏家接亲去了。

是夏得富喊他去接夏红梅的。今天六队偷藏粮食的处罚结果下来了,每人扣除二十个工分,外加分粮时少分十斤粮食。

夏家只有夏红梅被查出来偷藏了粮食,夏得富就想着早点把她撵出门,然后这处罚让傻柱子给他给补上。

其他的倒无所谓,但是刘铁柱本来想按正常结婚步骤来,请媒人,给聘礼,再摆席面,把夏红梅体体面面的娶回家。

可这夏得富跟个龟公似的,非要把自己闺女名声败坏了,不顾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死乞白赖把夏红梅往他身上推,他这体面是维持不了。

再看低着头脸色苍白的夏红梅,刘铁柱没再犹豫,马上答应了下来。

回家取了钱,拉上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平板车,去夏家接媳妇儿。

照说他们这块的习俗,这一婚的大姑娘,是不应该晚上过门的。可是想着夏红梅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刘铁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高喊着这时候特有的语录式口号,给拉着个脸当众宣布断亲的夏得富鞠了躬,然后拉上夏红梅回家了。

家里的炕已经生火烘烤了一天,现在干的差不多了。刘铁柱把用麦草细密编好的席子铺了上去,让夏红梅坐上去休息。

夏红梅呆呆愣愣的,从进门开始,刘铁柱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这个姑娘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她爹轰出来了。

就刚刚在下工回家的路上,她爹把她往别人身上一推,然后她就像个物件似的被卖了。

她活的就像个笑话一样,真好笑。

夏红梅也真的笑了,有气无力的笑了好久,然后她和自己和解了,无根的野草,落哪里哪里是家。

坐在热呼呼的土炕上,夏红梅开始打量起这个空空的小屋子,给自己灌输着她成家了的事实。

对于刘铁柱这人,夏红梅不反感,甚至因为那天山上的英雄救美,她对他还有些好感。

像一株顽强的野草,夏红梅短暂的迷茫过后,就开始尝试着在刘铁柱这里生根发芽。

下了炕,她准备出去帮刘铁柱砌灶台去。

“这儿不用你,上炕歇着吧!”

刘铁柱快速扫了眼夏红梅,看她瘦弱的能被风吹跑的小身板,有些心疼。

但他笨嘴拙腮的,也说不出好听的话,这句本意是关心的话被他说的像是嫌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