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柱倒是不介意现在搬出去,但是他不想让李兰芝两口子这么轻易的得逞。
他抬起脚,‘哐当’一声踢开了偏房的门。
耷拉下来的挂锁晃晃悠悠的,门板子也颤了三颤,摇摇欲坠。
偏房里放着一面墙摞好的冬天生炉子用的木棍子,还有扎好的扫帚、一些农具、筐、卷在一起的麻丝袋子、搪瓷盆,和脏乎乎的煤油灯等等等,乱七八糟的摆了满屋子。
别的就不说了,那一大摞木头棍子可都是他起早贪黑,从山上拽回来砍好的。他肯定是要拉回家的。
至于别的东西,刘铁柱不太想要,但是不要不代表他要给老大两口子留下。
把拖车往偏房门口拽了拽,撸了袖子就开始搬。
“你干啥?傻柱子你搬我柴禾干啥?”
李兰芝赶紧跑了出来,跳着脚拦他。
刘建国今天没在家,前两天下雨,村南头的水库里冲出来不少鱼,他带着几个孩子偷摸截鱼去了。
“你说我干啥?这些都是我捡的柴禾,和你有一分钱关系么?”
刘铁柱看到李兰芝就恨,抬手就把她推了个倒仰。
“哎呀妈呀!我不活了,鬼子进村了啊!”
李兰芝坐地上拍腿大嚎,撒泼是李兰芝惯用的伎俩,刘铁柱早就司空见惯,冷哼一声,接着干自己的活,半路嫌她碍事儿了,还把她往旁边踢踢。
“老天咋不劈死你个王八犊子,跟嫂子动手,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畜生。”
“呵忒~起瘟灾、得暴病的玩意儿,等你大哥回来我让他削死你。”
看见刘铁柱无所顾忌的敢和她动手,李兰芝也不敢再上前,只能站一边恶狠狠的咒骂着,过着嘴瘾。
刘铁柱就当她是在放屁了,一边搬一边使坏,那些零东马西被他踩坏的踩坏,顺走的顺走。
等他搬完木头,偏房里就没留下一样好东西。
最后把枕头和叠在床尾那身满是补丁的棉衣往破被里一卷,扔到板车顶上,拉起车往新家走去。
一步步远离那个伤心之地,前尘往事也离刘铁柱越来越远,等他走到新家这边,看到那座崭新温暖的小房子时,终于身心一起,全部获得了重生。
要忙的事情还很多,火炕要盘,锅灶也要搭,还有炕柜、碗架子,零七零八过日子用的东西,这些都得准备。
还有新家靠近山根,虽然这附近的山上没有野猪啥的,但是刘铁柱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想砌个院墙,不是那种栅栏墙,他想用石头砌。
还得搭个棚子,要不这柴禾也没地方放,雨了雪了的,弄湿就不好烧了。
一点点来吧,着急也没用。
刘铁柱先把木头卸在了屋子旁边,整齐的摞好。翻了翻还在晒着的炕坯子,这两天日头不好,还没太干。
今天是盘不上炕了,刘铁柱拽上拖车,往五里外的采石场去了,他得去找些规整的石头,等过两天垒灶台炉子还有盘炕都需要用。
采石厂的工人已经都下班了,刘铁柱塞给打更老头五毛钱,说几句好话,就被放进去了。
小山一样的石头堆,刘铁柱到处翻捡着,看到那三四公分厚的石板子,眼睛都亮了。多捡点,铺完炕还可以铺到院子里,以后下雨阴天的,也不怕踩一脚泥了。
吭哧吭哧的捡个不停,平板车上放不下了,就变没,让神仙帮自己收着。直到天都黑了,他才停手。
拿起车套子往肩上一套,往前使劲拽,过了两三秒,车轮才开始动地方。
沉的嘞,看的打更大爷直骂他贪心,还追上来想多要点钱。刘铁柱憨笑着装听不见,顶着张花猫脸,一步一步费劲的拉车着走了。
不太聪明的他竟也没想起施个妖术把平板车变没,就这么费劲巴力的自己拽回去了。
等他到家时,已经月上中天。
屋门口边上放着一个小搪瓷盆,应该是蒋二强给他送来的饭。
来不及洗手,刘铁柱拿起来,啼哩吐噜的往肚子里灌,真饿急眼了,盆都差点让他咬碎了吞肚子里去。
一盆苞米茬子粥加上两个野菜饽饽,吃了个半饱,他还是狼抓挖心的饿。
环顾这个空荡荡的小屋,只有墙角摆着几样从李兰芝那顺来的东西,一个铁锹、几把扫帚、煤油灯和一包火柴。
再感受一下自己脑子里那片虚无之地,一堆没剥壳的花生、一堆苞米棒子、五捆高粱穗、还有两大堆石头、和拌好的用来过两天盘炕的黏土,除此之外就只剩棉花了。
这些都不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啊!
勉强变出几颗花生,剥了吃,但还是饿。
刘铁柱想着反正也没炕睡觉,要不就不在家睡了。起身站了起来,揣上一盒洋火,拿了渔网去河套吃烤鱼去了。
前几天那场雨下的很大,河套的水上涨了不少。
等着鱼挂网的功夫,他先点起了一堆火,抓了两只青蛙烤了。美中不足就是没有盐,否则这绝对算得上是美味佳肴。
别看白天很热,到了晚上却挺凉,烤着火,吃饱喝足的刘铁柱舒服的直接躺在沙石地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月色如沙,清冷又朦胧,刘铁柱平凡的脸庞带着抹浅笑,眉目舒展着睡的很香。起伏的胸膛虽然还不算健壮,但是这些天吃饱喝足下来,看着也厚实了一些。
灵魂不再受困,血肉自然也开始丰满,刘铁柱现在……很幸福。
一夜好梦,刘铁柱早上醒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下河收完了渔网,脚步轻快的往家走去。
这两天日头好,地里已经晒干了,能进人了,大队长敲着锣通知社员们领工具,开始下地割麦了。
作为四大累之首的割麦子,其中的辛苦超乎你的想象。
顶着大太阳,穿着长袖,腰一弯就是一天,堪比酷刑,腰酸背痛手抽筋那是必然的。
到了下工时,社员们都跟丧尸似的,一瘸一拐的僵硬着身体走路。
而且,这活不光是累,稍不留神还会割手割腿,那血哗哗的流。知青们刚下乡时,哪个没流点血换经验?
即便是老庄稼把式长时间的机械活动,有时候也会分神见个血,最严重的一回甚至有人直接割掉了三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