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海伦娜看见了那两个朝着自己扑过来的怪物。
她单手向后一挥,一道摇篮形的冰墙就稳稳卸掉了不受自己控制的冲击力,顺带着还借着这道力气又与飞扑上来的怪物拉开了距离。
以一敌多终究不是上策,海伦娜视线扫过周围已经空下来的木屋,决定先以这些木屋为掩护逐个击破那三个怪物。
此刻距离她最近的那只怪物是长着六只翅膀的那只,根据观察,它最应该被忌惮的应该就是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机动性,破坏力虽然也十分不俗,但对比起另外两个就要稍显逊色一些。
“那么,第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双脚发力,她一个闪身冲进了身后的建筑群中。
六翼的怪物最先反应过来紧跟而上,另一个半兽人要稍稍迟钝一些,在建筑群中转了数个街道后便被海伦娜成功甩开。
这一路上,为了谨慎起见,海伦娜还时不时会放出一些冰墙来作为干扰,只不过这冰墙一开始大多数都是作为不起眼的冰刺释放出去的,被六翼的怪物躲开,落在地上才会如同植物一般缓缓生长为一堵冰墙。
可能是因为这些怪物并不具备理智,也可能是海伦娜做的过于隐秘,反正等到六翼的怪物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感觉不到它同类的气息了。
吼!
怪物发出一声似是愤怒的高吼,海伦娜捂住耳朵,十分不屑的挽了个剑花。
“叫再大声也没用哦,我设了结界,声音一点儿也传不出去的。”
六翼怪物也不知听没听懂,煽动着翅膀,迎面冲向海伦娜。
海伦娜眼神一凝,手持长剑向着六翼怪物冲了过去。
一时间血影蜿蜒,剑光流转。
海伦娜侧身一闪,避开怪物的攻击,同时趁着它动作的空档,挥剑斩断怪物最大的一对翅膀。
怪物吃痛,动作变得迟缓。
她趁机发动魔法,无数冰刺从地面钻出,刺穿了怪物的身体。怪物惨叫着被钉在了半空。
“呼~”
海伦娜长长呼出一口气,又对自己用了个治愈魔法才迈步走到怪物身前准备了结了它。
然而就当她手中的刺剑即将贯穿怪物的头颅时,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退后!”
在思考之前,海伦娜的身体便先一步随着声音的指示向后方退出一步。
噗嗤!
下一刻,一道自视线尽头爆射而来的血鞭瞬间将那个六翼怪物贯穿,若是海伦娜再晚一步退开,只怕是脑袋上也会多出一个大洞。
那血鞭似是知道自己没有命中,“嗖”的一声没有一点儿留恋的就缩了回去,留下海伦娜呆呆的傻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自己人背刺,身体抽搐了一阵后消散的六翼怪物。
“……”
直至最后一个光点消散于空中,海伦娜才想出些能代表她此刻心情的话语。
她望向天空中的月亮,眼神无比虔诚。
“露西,你可以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
等了一会儿,那道声音没有再给出回应,海伦娜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能听得到哦,现在不睬我,等你回来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回答她的还是一片寂静。
海伦娜眼睫垂下,眸色沉了沉,月光下单薄的背影与曾经窗边的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相似。
将暂时的消极抛出脑后,她做了个大大的拉伸,身影朝着感知到的另一个怪物走去。
阿弗露丝站在塔顶的阴影中,看到海伦娜无恙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嘛……”
她抬眸看向半空中光芒似乎稍稍变了些颜色的月亮,嘴角一扯,“真是闷骚!”
地面上,海伦娜与剩余两个怪物的战斗还在继续,塔上的阿弗露丝看着那一招招几乎是刻在身体中的剑技,被短暂的拉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刚刚她和海伦娜在结界中的对话。
“海伦娜姐姐,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
阿弗露丝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表情分不清喜怒。
海伦娜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这问题你都问多少遍了?我最后再回答一次,现在说已经太晚了,而且说到底是露西,是你们先招惹我的,现在提上裙子就不认人了吗?”
“哈,哈啊?!”
阿弗露丝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来反应海伦娜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然后就被这过于直白的话语给震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在自己和海伦娜之间来回漂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的脸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海伦娜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海伦娜尽力压着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还是说你们自己说过的事情自己都已经忘了吗?”
阿弗露丝咬了咬嘴唇,还是把心里准备的那句“那是那个笨蛋说的与我无关”给咽了回去。
实际上就算她现在这么说,也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了,海伦娜并不是傻子,至少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不是。
自从来到魔王城后,海伦娜的视线几乎可以说无时无刻都在露西菲亚的身上,她性格中的矛盾,那些奇怪的反复无常,她当然也全都看在眼里。
极端的消极与激进,她以前是不清楚这两种情绪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可若是得知了阿弗露丝,又或者说是魔王的存在后,她还搞不明白的话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露西的加护,之所以没有发动是因为你对吧。”她站直了身子,双眸坦荡的直视阿弗露丝的眼睛,提出了她的猜想。
阿弗露丝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从喉咙中艰难地挤出了一个音节,“……嗯。”
谁能想到这样的巧合呢,在露西菲亚的心脏停止跳动前一瞬,魔王的【诅咒】突然刻入了她的身体。
新生的【诅咒】一时覆盖了【加护】的能力,她就像被卡在了某个连造物主都没能留意到的漏洞中一样。
等到阿弗露丝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时,勇者已经被世界判定为【死亡】,她被赐予的加护也即将消散,同时身为【魔王】的诅咒也被深深的刻入了她的灵魂之中。
时间根本容不得她做过多的思考,只能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梦境来拖延时间,寻找自救的办法。
可也正是在梦境完成的那一刻,她才察觉到了另一个自己依然存在。
不,不应该说是另一个自己,她们俩甚至都不配用“一个”来形容。
正如极端对立的那两股力量,原本名为露西菲亚的那个完整的灵魂也被一分为二,直至在某一次的轮回中,好不容易心灰意冷的那个笨蛋决定去魔王城自我流放。
在面对那个总是元气满满地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的冒牌魔王时,两个极端对立的残片第一次站在了同一阵线,产生了掺杂了并不算清澈的憧憬,也因为这统一的憧憬,原本被撕裂的灵魂开始缓慢的重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