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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灯节一过,苏平二十一了,觉得时候差不多,不必再装伤势的他,在总务司接任了开阳星的职务。

当日,另外有两位七星,天权星与玉衡星宣告退位,前者的继任者当然是凝光,后者的继任者由总务司人员选拔,最终职位落在刻晴头上。

继任仪式,并不轰轰烈烈,相反其实平淡如常,就和往常的历届七星会议,毫无变化。

只是那三个位置上,坐着的人不同了,面孔年轻许多,思想观念也是一样,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一次七星会议所讨论的,是关于上次石门祸患的复盘,其实早前不是没有开过,只是当时开阳星的位置空缺,算不得数。

撰写好的情报汇总单上,第一行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上一任开阳星,孤锋阵亡,遗体流落在石门地底,未曾有幸带回。

而那时进入神秘洞穴的众多千岩军,西风骑士,只有两人逃了回来,一位是大团长珐尔伽,一位是当今往生堂堂主。

根据当时现场,众多军士的证实,这两位在逃出洞穴之际,便是在没有支撑的气力,直接晕倒。

接踵而至的,便是魔神怨念寄生的魔物侵袭,以及荻花洲军士驰援,苏平独自应战强敌,还有四万军士赶到后,众志成城,对抗魔物的事情。

苏平眼中略有悲伤,上任开阳星不幸阵亡的遗憾,他之前就听凝光说过了,此刻纵使依旧失落,却也焕发斗志,决心坐好这个职位,不能让这位前辈失望。

他调整好心情,双目炯炯有神,问道:“幕后的始作俑者,还是空着的,是没有抓到实际证据吗?”

天枢星轻叹,无奈道:“其实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偏偏缺少直接性证据,哪怕是人尽皆知,也没有办法阿圆”

天璇星不忿道:“他们一贯是如此作风,为祸一方,事后还能不留直接证据,想出兵打也是师出无名,会被群起而攻之,真是歹毒!”

苏平右手紧握,有无尽怒火升腾,他也没有提出自己见到队长一事,毕竟此事在座众人都是知晓的,若是可以作为开战理由,早已领兵出征,哪里用得着开什么七星会议。

为什么呢?

因为他苏平是璃月人,是千岩军啊,他说阻拦自己的人是队长,那就和璃月人称岩王帝君为武神是一个道理。

别国的人不信,那即便自己人相信的铁证,也只是无稽之谈罢了,根本没有效用。

苏平接着说道:“这汇总上,并没有指明罪魁祸首,想来是大团长珐尔伽,以及胡堂主都没能亲眼见到真凶吧?”

瑶光星回答道:“的确如此,否则也无须再议此事,拔营开仓进军便是,但这真凶便是太过……鸡贼了!”

他在言谈最后词汇时,咬牙切齿,不复那温文尔雅的气质,可见对此事有多么痛心疾首,深恶痛绝。

上一任天权星,还没有离开会议室,她缓缓说道:“斯人已逝,既然对此事没有进展,还是想想未来的发展吧,切莫……重蹈覆辙!”

上一任玉衡星也开导几人,顺便提点了一番继任者,“身为玉衡星,应当深察民情,言正心正,有话不必客气,说出来就是了!”

上一任天权星同样在指导,“天权之位执掌律法,所作所为需得面面俱到,不得偏向任何一方,一碗水端平,方是职责所在!”

凝光与刻晴,皆是新官上任,不熟悉的事情有些,但不是很多,因为她们足够优秀,也有提前学习,所以得心应手。

至于同样是新人的苏平,并没有人可以指导,他只能自己摸索了,但就上一任开阳星的言传身教,也足以他此生受用。

“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代号博士,多托雷。这是愚人众里最为恶名昭彰的一人,也是一位智力极高的科研者,经常进行人体实验……”

会议期间,作为武官苏平不参与商议,而是脑海中过了一遍杀人凶手的信息,毕竟当初队长都那样表示了,他要再想不出来个究竟,恐怕也不配当这开阳星。

……

下了会议,苏平没走远,跟随四位千岩军大将,以及上一任天权星的脚步,去到烈士陵园,进行祭拜。

祭拜对象,是上一任开阳星孤锋,他为国为民,尽心尽责,可到头来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实在让人惋惜与悲愤。

在那看起来与其余军士并无区别,只有墓志铭多了一句历任开阳星的墓碑之前,苏平倒了三碗酒敬上,是军中盛行的“烧断肠”。

四位大将,就在一旁看着,这年轻的孩子从军以来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认为担此大任不成问题。

他们也一把年纪,白发苍苍,但都身子骨很硬朗,毫不弯腰驼背,精神头极佳,均是如孤锋那般的人物。

上一任天权星,这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满头青丝早成白练,她站在那墓碑前,只有叹息。

她望着那一行历任开阳星的墓志铭,又看了一眼位登于此的青年,犹豫之后,总算开口。

“古来每一位七星的墓志铭,都会留下这样的一行字,不说明是哪一任,不提及年代与功绩,只挑明是七星,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苏平虽没做过这方面的功课,可跟着这层面的存在身边,多少有些耳濡目染,对于类似诸事,倒是有些了解,当即答道:“不留功名在墓前,任有过错入史书。”

“不错。”上一任天权星点头,接着说道:“生前就在为黎明大业奔波,若是死后都不能清净,那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所以一般在这里,基本不谈国事,只道家常,当然前提是有如你我这般的人来。”

这位曾经手眼滔天的老妇人,此时十分慈祥,就如街头随处可见的不知谁家祖母,温和淡然。

“上一任开阳星……孤锋他其实至死之时,仍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那件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自他从军起,就在心里过不去的坎,也是他为之付诸无数努力,都改变不了的金规铁律!”

苏平惊讶,那四位大将也差不多,其中一人更是出言制止,“老姐姐,这就没必要说了吧?”

得此称呼,昔日吹气都可能掀起巨大波澜的老妇人,只是微微摇头,淡淡说道:“他不会介意的,从来我做什么,他都不介意的。”

“这……”那位留着山羊胡的大将,面色为难,连统御一方的他,都露出这等表情,可想而知是老一辈的压箱底辛秘。

苏平察觉几人的神色各异,斟酌着措辞,道:“几位前辈,要如果是实在不太好说的家事,晚辈是否回避?”

这看似很莽撞的发言,其实正中几人的下怀,因为这样主动权就把握他们的手里,何况都做到这个位置了,也不需要再怎么虚与委蛇,还能怎么样?

老妇人当然是让他留下,“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若是你走了,那还说个什么?”

然后她转而看向那个老汉子,道:“多少年过去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里就说不得?”

四位大将一愣,然后垂首,眼观鼻鼻观心,修炼闭口禅,沉默着一言不发。

谁能够想到,堂堂千岩军四位大将,竟然被一言勒令得如此,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时不时就拉出来说一番,顺心如意。

好在,此地还是比较威严肃穆,并且各自都有事情忙活,倒是没人注意这边具体发生何事,只是对于四个大汉为何低头,表示疑惑。

没能成功阻止这一切的四位大将,垂着脑袋,有些惭愧,毕竟他们从前需要提那事,都是免不得被孤锋一顿说。

但也就正如老妇人说的那般,她做什么事情,其实向来都不被孤锋所阻碍,后者都是顺着她来,除却家国大事外,从未有过争论。

老妇人缓缓开口,道:“孤锋在从军后,勇猛非凡,悍不畏死的胆气,让他晋升极快,威望可以说是与日俱增,但鲜少有人知道,气吞万里如虎的他,其实家里还有一位姐姐。

他的这一身武艺,有大半是学自他的姐姐,甚至连他自己都说,这份坚韧不拔的心志,是受他姐姐的影响,只是他那才情无双的姐姐,不能从军入伍,因为那几千年来的规矩,的确难以撼动。

而那时起,孤锋除了保家卫国之外,内心还有一点点的私心,需要改变这旧制,只是可惜从前在商议之后的结果,并不理想,那时想要改革,难度极大,制度也确实没有改变,失败得很彻底。

好不容易啊,他熬到近来各行各业兴荣发展,文化思想大开发的年代,却是先一步离去,没法自己完成这个愿望!”

苏平望着老妇人,道:“所以,前辈是想让我来改变这旧制,完成大统领的遗愿?”

老妇人微微点头,道:“不错,也唯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才能做出改变了,我们已然衰老,是有心无力。”

苏平面色坚定,保证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也相信大统领在知晓了此事后,会很欣慰的。”

老妇人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感到欣慰?”

苏平道:“我自小到大,身边多为姐姐一类的人物,也有为了她与她们,付出过许多的经历,在得知自己的努力,是被看在眼中后,定然是欣喜的。”

老妇人微微张嘴,“谁说,我是他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