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苏平坠落在地,一脚前屈地蹲在地上,左臂上的剧痛,使得他身子阵阵轻颤。
但眼下可不是在这叫痛连天的时候,苏平咬牙坚持着,一脚踩住地上倒在那黑衣人,并且狠狠地跺了一脚。
见此情形,树上那本来要即刻落下,完成刚刚没有一剑封喉的杀手,停在了树杈上,只是手中的剑,剑尖还是朝着少年。
一有机会,就会立马出手,取了他的性命。
苏平的左臂,鲜血直流,若不赶快止血,不需要这些人再动手,他不出多久就会死在原地。
想要活着,那就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苏平扯了身上一块碎布下来,用嘴和没受伤的那只手赶紧绑在胳膊伤口上边,勉强减缓了出血量。
接着他拿起倚在怀里的包头枪,重重往下一杵,枪尾捅中地上黑衣人的脊背,让其闷哼了一声。
瞥了眼树上那人,还有刚刚腾飞出去重新爬起的那一个,苏平简单开口。
“要继续杀我,还是要他的命?”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这两人在面对废了一条胳膊,实力下跌严重的苏平,但不接着动手,答案很明显。
只不过这是暂时的,一旦苏平露出大破绽,或是有因为失血过多的迹象,二人肯定会暴起,提剑砍死他。
所以苏平需要想个法子脱身,至少得跑下天衡山,才有可能寻求到救援,那个紫发少女或许也是一个目标,但是非亲非故的,不能抱太大希望。
一手裹挟着人质后退,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如今苏平伤了一条胳膊,显然这样行不通。
或是留下与这些杀手决一死战,这是下下之策,因为明显他处在劣势。
亦或者,重伤地上的那人,然后夺路而逃,赌一赌在山脚遇上千岩军,然后自己安然无恙?
当下能想到的破局之法,他都拿不准有十成的把握,那也就意味着,会有风险,有可能死在这里。
苏平深吸了一口气,顾不得那么许多,想要活下去,他只能冒险一试。
双方僵持之间,苏平率先一动,手中包头枪再次往下一杵,这一次是直接下了最重的手,落处在那人的脊柱上,接着脚不沾地,飞速逃离。
嘎嘣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林子里传出,还有地上那人的双眼暴突,随之晕厥,不省人事。
少年的果断出手,另外两人有所意料,但没有想到是这般行事,在错愕之后,两人双腿错开,往林子外跑去,展开了追逐拉锯战。
苏平是先声夺人,包头枪戳中那人脊柱后,他抬脚就跑,压根就不管那伤势致残还是致死。
双腿交换得飞快,耳畔只有风声呼呼而过,他眼前的景色不断变化,从林子变成两边生长着杂草的山道。
少年郎十五岁的身躯,此刻爆发出极大的潜力,有不顾一切向前冲的疯子势头,左臂被布条绑着的伤口,因此又在往外溢血。
那二人在苏平身后追着,相隔十来步,眼看短时间内取得不了进展,只好略一交换眼神,一人接着追赶,一人停下脚步。
苏平没有回头,当然也不知道这一幕,他只顾好了眼前的逃跑路线,所以在几步之后,脚步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原来是那停下的一人,取出一支轻巧的小弩,瞄准了少年的身躯,没有防备的少年,自然而然被人得手了。
只是那弩轻巧且小,都可以藏在劲装黑衣里,从外看不出端倪,那么射出箭矢的威力当然也不会太大,无法直接致人丧命。
事实也是如此,苏平虽然后背中箭,但是并没有被伤到脏腑,只是突兀的疼痛,致使他跌倒在地。
硬挺着这伤痛起身,苏平连忙侧身躲过袭来的一剑,单手持枪作棍,扫向持剑黑衣人。
对方仰身躲过之时,同样一剑递出,估摸着是刚刚见识了少年的临时变招,有提防的成分。
苏平若能得愿以偿,故技重施当然是最好,但是眼下他身上伤了两处,手脚健全和反应能力比不上刚才,当然做不出临时变招,面对那递来的一剑,只能够退后躲避。
被人近了身,苏平想要逃跑也没了路子,只能被迫应战,靠着单手双脚和那杆枪,横移腾挪,左右躲闪,尽可能避其锋芒。
趁你病要你命,原本停下用弩的那一个黑衣人,也再快步上前,手中利剑,直指少年要害,不死不休。
苏平本就受伤,与一人相斗,尚有躲避周旋的余地,再加上一个,就显得捉襟见肘,难以招架。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还废了一条胳膊,这是哪怕作为仙家弟子,经历过魔鬼训练,也无法弥补的差距。
其实要是苏平多一些实战的经验,也不是一个武学上刚刚登堂入室的小小少年,这场战斗,绝不会如此惨烈。
但世间之事,发生了就没法后悔重来,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在二人的夹击之下,苏平的境地越来越差,可以被攻击到的地方,从耷拉着的衣物,到耳边稍长的鬓发,再其到背后的皮肉。
噗嗤!
血液溅射而出,洒在地上将青草染得猩红,如同熊熊燃起的烈火,有燎原之势。
苏平的气息开始紊乱,喷出的呼吸急切而短促,比起那二人只是稍稍喘息的棉远流长,很显然命不久矣。
不知为何,在这将是生命的尽头,他咧嘴笑了,然后把包头枪一丢,右手握拳,砸向其中一人的鼻梁。
与苏平右手反其道而行的,是两柄利剑,处在阳光下的光芒大闪,刺得少年双目落泪,却是决绝。
噗噗两声!
剑尖刺开皮肉入体,霎时就有鲜血滑落,滴在少年的穿着新织布鞋的前方,滚烫而热烈,属于这个并非少年的少年人。
“住手!”
一声稚嫩的娇喝,在不远处响起。
那二人当然不可能就此停手,但却是惊奇发现,无论如何用力,剑尖都无法再刺进半点,十分诡异。
苏平却不管甚多,那在二人递剑之时,也同时轰出的一记猛拳,砸得其中一人鼻梁断裂,两股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把黑口罩染得有了定点红色。
与此同时,那苏平无法出手去反击的一人,被一股不知名的磅礴力量震飞,还有那两把入肉不深的剑,也随之一起脱落。
一拳过后,苏平也没了气力,一拳过后,那稚嫩嗓音的主人,紫发少女也赶到现场,与鼻梁断裂的那人,持剑相斗。
苏平退后了许多步,看着那紫发少女拔剑,与黑衣人交换着剑招,响起铿锵打铁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本来就与苏平斗了许久,刚才又被一拳打得恍惚,如今面对少女突如其来的凌厉攻势,自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不出二十招,就被夺了武器,利剑掉落在在地,右手上被划了一道细长的伤口,只好转身就跑,与先前那名被震飞的同伴汇合。
紫发少女一身长袖窄襟短裙,略微皱眉,盯着那两个黑衣人,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自是不可能回答,他们眼看少女不过一人,有想要一并格杀勿论的念头,可再一想方才的古怪,他们意识到少年不是简单的人物。
一番权衡之下,敌力不明,当即转身,拔腿就跑,略微回头一瞥少女竟然还有追赶的意思,更是脚底抹油,一溜烟不见人影。
少女追上去几步,看他们速度加快,略微松了口气,接着回头去查看起那位少年的伤势。
“你怎么样?”
“送我……去医馆!”苏平瘫坐在地上,张口说话时,没忍住喷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少女面色一变,连忙俯下身子,焦急道:“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馆治疗!”
苏平没有回答,在听见这话语的时分,他就倒头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刚刚重伤后还能站立,全凭意志力和一口气在撑着,如今打完没事了,当然就会晕倒。
在不知多久的时间后,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很不熟悉的布置,还能闻见刺鼻的药材味道。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
苏平定睛瞧了瞧,站在床边的人,是那个最后救了他的紫发少女,少女的面容粉妆玉琢,容颜夺月。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苏平张口,声音沙哑地说道。
少女柔声说道:“路有不平事,自当拔剑挺身而出,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这话时,眉眼带笑,接着少女缓缓说道:“我叫刻晴,还未请教阁下?”
“我叫苏平,字子安。”苏平尽可能简短的开口,因为这样胸腔挂着绷带躺着说话,很是费劲,并且那干涸的喉咙,也疼得厉害。
刻晴,这个名字苏平记得,是未来璃月的玉衡山,似乎还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此时明显还是个稚嫩的少女,否则也不会在听见苏平名号的瞬间,睁大双目,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竟然就是苏平,苏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