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钻进马车里，裹着白狼皮，舒舒服服睡了一夜。
待她醒过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林子里安安静静，没听见大白熟悉的“嘎嘎”声，也没有小纸细声细气的哼唧声。
好静。
坦白讲，有点不习惯。
抓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细雨从马车里探出脑袋。
白马安安静静站在林子里，时不时低头啃一口树皮。
周围几棵树，都被它啃得坑坑洼洼。
细雨跳下马车，解开马车的索套，牵着白马，走到林中一处枯草多的地方，将白马系在树上。
“行了，在这好好吃草，别祸害那几棵树了。”
白马温顺地低头啃草。
细雨则摸着下巴，回到马车旁，打量着被卡在两棵树中间的车厢。
啧啧啧，大白可真行。
帮忙帮不上，添乱它第一。
旁边那么大的空隙，马车轻轻松松就能穿过去，它偏偏朝这两棵树中间赶车。
害得马车被卡在两棵树中间，卡得死死的。
细雨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挠挠头。
卡得太死，干脆，把马车装进如意百宝袋里试一试吧。
细雨从怀里摸出如意百宝袋，拉开束绳，将袋口对准了马车，一声“收”，车厢瞬间消失。
解决了车厢被卡的问题，细雨走到白马身边，席地而坐。
唉，她现在混得还不如一匹马。
马还有干草可啃，她呢？
她这会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苗姐姐呢？
她怎么还不回来？
*************
“细雨！”
想谁，谁到。
被细雨惦记的苗妩，下一瞬，声音就从林子里传了出来。
还夹杂着熟悉的嘎嘎声。
细雨从地上跳了起来，“大白！苗姐姐？”
一袭红衣，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正是苗妩。
大白从苗妩背后窜了出来，拍打着翅膀，朝细雨扑了过来。
细雨险些被它扑倒。
一脚将大白踢飞，细雨骂道，“你多重现在不晓得？扑什么扑，扑倒老子，老子今天吃鹅肉！”
大白：……
“嘎！”
小纸又从袖子里探出脑袋，“细雨，细雨，你昨晚还好吗？”
细雨斜眼。
“好得不得了！”
小纸：……
细雨这语气不对呀，昨晚……她吃亏了？
趴在袖子口，小纸上上下下打量细雨好几遍，没看到她身上有什么不妥。
“细雨，你昨晚吃亏了？”小纸问得小心翼翼。
细雨冷哼，阴阳怪气，“吃什么吃？亏什么亏？少了没用的大白，还有拖后腿的小纸灵，谁还能害我吃亏？”
好吧，小纸确定了，细雨昨晚就是吃亏了。
“细雨，你吃了什么亏？”
细雨不爽，“老子没吃亏！”
小纸：……
好吧，吃的是闷亏，讨不回来那种。
细雨越想越气。
昨晚这俩家伙都不在，要是有他俩在，陪她吃土的也能多一个！
不行，大白不能错过！
细雨突然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大白扑了过去。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白，吃土你也得陪我一起！”
“嘎！嘎嘎——”
凄厉的鹅叫，在林中响了起来。
苗妩和小纸目瞪口呆，看着细雨凶残无比地扑倒大白，掰开大白的长喙，将手里的那把土，洒进了大白嘴里。
“细雨，你……你干嘛这样欺负大白？”
苗妩替大白抱屈。
喂了大白一嘴土的细雨，心气终于顺了。
她笑嘻嘻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沾到的土，顺便回答苗妩的问题。
“我刚不是说了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纸看看细雨，又看看呸呸呸的大白，脑中灵光一闪。
细雨昨晚上吃土了！
难不成，林中太黑，细雨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摔了个狗啃泥？
怪不得她生气。
也怪不得，她喂了大白一嘴土！
啧啧啧，这果然很细雨，睚眦必报啊。
可怜的大白，幸亏它是纸，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吃土！
小纸正暗自庆幸，一只手伸进袖子，将它从袖中拎了出来，递到了细雨跟前。
小纸：……
苗掌柜，大可不必将它还回去的如此及时！
它还可以多陪苗掌柜一段时间，它并不急着回去找细雨，真的！
苗妩和细雨，都没有读心术，并不知小纸灵心里在想什么。
苗妩将小纸灵归还，细雨顺手就接了过来。
小纸僵硬。
虽然它不能吃土，但细雨这家伙完全做得出来，将它扔在地上，再洒它一身土这种事。
小纸担心吊胆。
幸亏，细雨没有读心术，小纸想到的主意，她没想到。
接过小纸后，她顺手将小纸塞回怀里。
衣襟里，小纸长舒一口气。
谢天谢地，躲过一劫。
它支着耳朵，听外头细雨在问，“苗姐姐，有吃的吗？”
苗掌柜的声音，“有。”
小纸了然，怪不得这家伙一大早就如此暴躁，原来是饿了。
幸好苗掌柜有先见之明，昨夜就给她准备好了吃的，回来后正好可以吃。
小纸从衣襟里钻了出来。
“昨晚苗姐姐救了薛平安后，专门在火上又给你烤了个羊腿，就是想着一回来，你就能吃上热乎乎的肉。”
“嗷，”细雨欢呼一声，”苗姐姐，你太好了，要是你不在，我该怎么办！”
苗妩并不把这种话当真。
她以前不在的时候，这小道士也没把自己饿死。
只不过现在有她在，所以这小道士顺理成章把投喂之事，交到了她手上。
这小道士，拿她当厨娘使了。
牵着啃完一片枯草的白马，细雨朝林子深处走去，时不时跟扑上来的大白，踢一脚捶一下，打得不亦乐乎。
“苗姐姐，薛秧子那些人，你也带回来了？”
细雨忙里偷闲，问苗妩。
苗妩斜眼，“他们还欠着你银子，敢不带回来吗？”
细雨笑眯了眼。
“苗姐姐，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呀，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苗妩嗤了一声，不理会她这种浮夸的恭维。
细雨笑眯眯地，再次踢飞大白。
“滚滚滚，大白你敢再扑一次，我就不喂你吃肉，还喂你吃土！”
大白：……
“嘎！”
狗细雨！
细雨牵着白马，与大白并肩同行。
“大白你别闹，一会儿分你肉吃！”
“吃完肉，你就帮我讨银子——若是他们嫌贵，你就站在他们身后，一翅膀呼他们脑袋上……懂了没？”
傻鹅，直愣愣地看着她，也没个反应，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
不管了，画个饼。
细雨另只手搭在大白身上，“等讨回银子，回头我在出云观，给你盖个金鹅棚！”
“嘎？”
细雨画的饼，又重又沉，险些砸晕大白。
“行不行，一句话！”
“嘎！”
大白兴奋地拍打翅膀，飞了起来。
金鹅棚？
为了金鹅棚，还吃什么肉！
先讨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