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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还好吗?”

教练询问,脸上挂着担忧,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怕这件事后面会被傅淮之算账。

但起码,让江晚意冰冷的心有了些微安慰。

她垂下脸,掩盖眼底神色,“脚肿了,可能需要你们送我去趟医院。”

“好。”

……

四十分钟后。

江晚意抵达医院,坐在轮椅上送去拍片。

刚拍完出来,傅淮之的电话打进来,她想起当时他对周纯的在意和紧张,觉得好像挺没必要接这个电话的。

她开启静音,又重新把手机踹回兜里。

脚踝轻微骨折,导致红肿。

江晚意脚上被打上石膏,送入病房。

她打电话把谭鑫叫来,帮忙擦身体,换上干净的病号服。

谭鑫看到她腰间擦伤的伤口,倒吸口气,“晚意姐,疼吗?”

疼,都快疼死了。

江晚意丝毫不扭捏,“疼,你小心点,我怕疼。”

“好。”

谭鑫擦得小心翼翼,眼睛有点红。

能不疼吗?

伤口很深,皮肉都有点外翻,虽然缝了针,却如同一条手指长的蜈蚣,看着触目惊心,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江晚意那么爱美,肯定是怕的。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性子沉淀下来,遇事也沉稳了。

“晚意姐,伤口这么深,怕会留疤。”谭鑫都快哭了,知道她一定很难过的。

江晚意忽而笑笑,“傻丫头,留疤就留疤,人没事就很幸运了。”

越是这么说,谭鑫越心疼。

“你那么爱穿漂亮衣服,哪怕是头发丝,手指甲,都会小心爱护,这么大的伤口你一定会很难受的。”

她瘪嘴,“傅总也真是的,带你去马场,怎么没保护好你呢。”

江晚意不想谭鑫得罪傅淮之那样的人,提醒,“这些话以后别说了,谭鑫,我真的没事。”

顿了顿,垂下眼眸,眼底划过抹黯淡,“何况,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没关系。”

谭鑫长得乖巧,人的性格也乖巧。

把擦洗完的水端去洗手间倒了,走出来,蓦地看到推门进来的傅淮之。

高冷矜贵的气质,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傅……”

傅淮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谭鑫出去。

谭鑫担忧的看了看江晚意的方向,犹豫几秒就出了去。

江晚意拿着手机在回复华姐的消息,头也没抬,“谭鑫,我饿了,想吃东西。”

“趁生病,我们吃点好的吧?不如,就麻辣烫?”

脚步声逐渐靠近,却有些不对劲。

江晚意察觉不是谭鑫,唰得抬起头,赫然看见出现在面前的傅淮之,已经不是在马场穿的那身骑马服。

反而西装笔挺,一贯的矜贵优雅。

“是你啊。”江晚意声音闷闷的,莫名有种怨念的味道。

傅淮之嘴角扯了扯,“看到我很失望?”

他甚至不给江晚意说话的机会,“希望来的是谁?谭鑫?还是霍明征?”

江晚意被激发了怒火,恼道:“我以为是周纯!”

傅淮之轻蹙眉头。

江晚意语气讥诮,“傅总不去陪着周小姐,跑我这来好像不合适?就不怕她生气?”

当时傅淮之撇下她,去找周纯的身影是那么焦急在意。

江晚意就知道,时时刻刻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不料傅淮之不怒反笑,“伶牙俐齿,还能说话那么刺人,应该很快能好。”

江晚意眉心全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逻辑?”

“傅氏逻辑。”傅淮之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江晚意,“……”

傅淮之掏出手机,“想吃麻辣烫?”

江晚意饿得饥肠辘辘,疯狂点头,“想吃,我快一天没吃了。”

傅淮之没上当,“医生说你要忌口。”

那你又问!

江晚意以为是吃不到了,随意摆摆手,“那就算了,随便吃点吧,你替我安排。”

因着脾气的缘故,她对傅淮之也不是太客气。

也不知道今天傅淮之怎么回事,特别顺着她。

不足三十分钟,陈助理送来麻辣烫。

“傅总,您要的麻辣烫。”陈助理说出口的瞬间,江晚意原本恹恹的脸眸子都亮了。

“麻辣烫?”

江晚意漾开笑,“傅淮之,你今天良心发现了吗?”

傅淮之:“……”

陈助理:“……”

这些话,也就江晚意敢说了。

陈助理放下麻辣烫就识相退了出去,傅淮之帮忙将食盒打开,香味四散弥漫。

江晚意深吸一口,觉得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定睛一看。

“谁家好人吃这么清汤寡水的麻辣烫?”江晚意声音之震惊,走到外面的陈助理都能听到。

他连忙耸着肩膀,跑得比猪还快。

这可是傅总专门吩咐的,麻辣烫,不要麻也不要辣。

“没麻没辣的,它还是麻辣烫吗?”江晚意抗议,简直不敢相信段子走进现实。

傅淮之神色淡然,挑了挑眉,“不是还有烫?总占了其中一样。”

“这不一样,没有麻辣的麻辣烫就没有灵魂。”

“那你吃吗?”

江晚意把头偏开,内心深受欺骗的不满。

“既然如此,我让人给你送份白粥,医生说防止发炎,越清淡越好。”傅淮之就要动手收拾。

江晚意可不想吃什么白粥,连忙抓住他手腕,“买都买了,就将就吃点吧。”

她夹了一块西蓝花,“好歹是你一番心意,总不能辜负了,何况没有麻辣的麻辣烫,也挺新鲜。”

说完,她干笑两声。

这模样,怪敷衍人的。

傅淮之淡淡纠正,“有个学名叫白灼。”

江晚意:“……”

真别说。

味道还算不错,清清淡淡的,蘸着酱汁也不错。

不管如何,也比减脂餐好吃多了。

吃饱喝足,华姐电话打进来。

“晚意,你后面的戏份很重,杨导说了,最近又进度,最多只能给你三四天假期,你看,不如到时候就忍忍,拍完它?”

华姐的话其实不是来询问,是来通知的。

虽然江晚意后面有傅淮之撑腰,他们公司得罪不起,却也无法得罪制片方和剧组。

否则下次再想合作,可就难了。

江晚意是轻微骨折,养个把星期是可以下床的,但也不能做剧烈运动。

只给个三四天,难免太为难人。

她迟疑开口,“不能多几天吗?医生说建议休息半个月,我看一周就行。”

华姐是不敢得罪江晚意的,却也在推脱,“这个,怕是一周太久,剧组那边未必肯答应,不过我去试试吧。”

“好,麻烦你了华姐。”江晚意语气乖顺温和。

这跟从前张扬恣意,任性妄为的她,早就判若两人。

华姐感到悲凉,却还是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江晚意放下手机,低垂眉眼,身上染上一股浓浓的忧伤,眼下的一颗殷红美人痣,熏染出破碎感,惹人心疼。

“这个脸色,被骂了?”傅淮之喝了口咖啡,是刚才陈助理带来的。

江晚意摇摇头,“没有,小问题而已。”

傅淮之站起身,单手插入裤兜,另一只手伸过去拍拍她脑袋,“休息吧,今天应该也累坏,吓坏了。”

江晚意被他的举动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眼神微微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举动亲昵地像是男女朋友。

可他们充其量只是情人关系。

江晚意收回思绪,温顺点点头,“知道了。”

傅淮之离开后,她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

意外的是,她做梦了。

在梦里看到傅淮之丢下受伤的她去找周纯,还要反过来说她矫情,那种指责的口吻,就跟刀子一样。

尤其梦里傅淮之看她的眼神很冷漠,锐利,仿佛随时能在她身上穿无数个洞口。

江晚意觉得很难受,看着男人搂着周纯离开的背影那么无情,决绝,心脏就跟被刀子刺了一样。

难受到几乎窒息。

“不要……”

江晚意惊坐起身,发现后背出了身冷汗。

同时屋里的灯亮起来。

不等江晚意看清楚,高大的身影过来床边,一把按住她的头在怀里,“别怕,只是做梦了。”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声音一样动听。

江晚意后背僵了一下,难以置信抬起头,“你没走?”

抱着她的人居然是傅淮之。

这放在任何一个时刻,那都是不可能的。

以前每次有事,都是霍明征陪着她,帮助她,救她。

就像是解救苦难的天神。

江晚意觉得那样的霍明征很温柔,让人很有安全感,便就疯狂迷恋上了。

那是她在遭遇江家破产、丑闻、父亲面临坐牢的重重压力下,被曾经信任的人背弃,朋友离弃的情况下,遇到的唯一的温暖了。

“怕你有需要,过来看看。”傅淮之面容冷隽立体,语气淡淡,似乎很无足轻重。

江晚意知道他不是真的在乎自己,客气笑了,“想不到又麻烦到傅总了,不过还是要说声谢谢。”

他们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表现出炙热的一面。

下了床,就像是陌生人。

尤其每次傅淮之在外人面前对她,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恨不得跟她保持距离。

江晚意也就明白,傅淮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傅淮之神色微沉,卷动鼓浓色,“跟我是不是太客气了点?”

江晚意仰起脸,清冷的眸子保持一贯的平静,“应该是我太有自知之明了。”

她倏地一笑,“不过也好,难得傅总对我还有一点内疚。”

傅淮之瞬间明白了什么,薄唇溢出冷笑,“你还挺会想象。”

言语间,松开了怀抱。

江晚意两手撑着床往后挪,后背靠着床头,顺手拿起床头柜的保温杯喝水。

放下后,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十一点了,都这么晚了,傅总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江晚意面上扬起平静的笑。

越是笑得平静无痕,越让傅淮之沉了脸色。

他浓眉紧蹙,“之前有这么拒绝过霍明征?”

江晚意愣了下。

好端端的,提起霍明征做什么?

但她没问,而是如实回答:“这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傅淮之又问,问得江晚意有点哑口无言。

她仔细想了想,“其实也都一样,都不该我肖想的。”

傅淮之神色阴沉,冷笑了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江晚意接话,“这是我身上最明显的优点。”

傅淮之眼神变的更加冷峻,盯着她看了半晌,类似于告诫的口吻,“那就该一直保持这个优点,不该想的,少想。”

撂下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人刚走不久,江晚意就后悔了。

她想上厕所。

可是自己一个人,是很难解决的。

可她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单只脚一蹦一蹦跳到厕所,扶着面前的栏杆,忍着痛且艰难地上了个小号。

上完了,江晚意又跳回去。

可是刚才蹲的有点吃力,腿麻了,一下子没站稳摔了一脚。

她下意识护住受伤的脚,侧过没事的那边摔下去,撞得胳膊和胸口都疼,疼的人几乎眼泪都快下来了。

最后,她也哭了。

那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所有情绪聚集在心头,汇聚成巨大的悲伤点,江晚意瞬间泪如雨下。

哭了会儿,发泄完了,才又双手撑着地面吃力的起来,一蹦一蹦跳回床上,一晚上想了很多,终于睡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谭鑫已经在病房。

还给她带了吃的。

吃完了,谭鑫收拾垃圾拿出去丢。

紧接着,一道倩丽的身影走进来,打扮得高贵艳丽,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浓的香水味。

是周纯。

周纯酷爱穿黑色,妆容精致,尤其着重眼妆,整个人看起来很凌厉,充满距离的冷感。

“你来做什么?”

看到她,江晚意不是很欢迎。

周纯双手抱胸,高高在上的垂下眼睨视她,“自然是来看看你,昨天淮之丢下你来找我,他是因为我才会这样,我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这叫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江晚意见惯了她的高傲,也无法习惯,冷下了脸色,怼道:“周小姐应该想想,怎么给你的未婚妻交代吧?”

周纯眯起眸子,“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了?”

“难道我说错了?既然有了未婚夫,就该一心一意,而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江晚意面色淡冷,满是不屑。

周纯被气得脸色微微发红,但很快又想到什么,冷笑着靠近,“是么?不如你问问淮之,我如今跟他什么关系?”

江晚意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周纯俯下身,凑在她耳边,眼神一片阴冷,“江晚意,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总有一日,你的下场比我还惨。”

江晚意如遭雷击,瞬间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窜上来,浑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