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此次出征你们必然是吃了诸多苦,石威和刘行舟此举,想必也是让你寒了心。”
“是以,即便他们未能成功使计,朕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处以死刑也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温云景面上波澜不惊,回视嘉顺帝:“臣替战死的将士们谢过皇上。”
嘉顺帝顿了顿,挪开视线道:“不讲这些,你今日谢恩谢得够多了。”
他看向书案上的青玉群仙祝寿笔筒,这是四皇子李璟珩之前寻来的,据说是名家所制,他很喜欢,便一直放在御书房了。
看着笔筒上的图案,嘉顺帝继续道:“你应当奇怪朕为何隐瞒了这两人之间的勾结吧?”
温云景垂眼:“皇上自有明断。”
嘉顺帝闻言,苦笑了一声:“并非明断,朕也是无奈。你可知那刘行舟为了攀附老二,私下自作主张做了不少事情。”
温云景眼中神色不明,没有抬头。
“几位皇子偶尔有些小矛盾,实属正常,朕只愿他们兄弟在大事上齐心便可。却未曾想总有些人要在其中结党营私,挑拨离间!”
嘉顺帝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怒意:“老二还在养伤,刘行舟暗中就做了这些胆大妄为的事,还乞图把老二也拉下水,简直是其心可诛!”
温云景听着嘉顺帝因愤怒而咳了几声,抬首劝道:“皇上息怒,珍重龙体。”
嘉顺帝摆了摆手,缓了口气,方说道:“朕没事。”
他看向温云景,脸上恢复了严肃:“朕没有把他这事宣扬出来,也是不想让皇子们多想,真闹了误会,心里存了芥蒂,那不是朕想看到的。”
“云景,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温云景迎着帝王的逼视,沉声道:“皇上用心良苦,臣绝无二话。”
嘉顺帝收回探究的眼神,欣慰道:“云景果然识大体,有你们这些能臣武将,朕也放心了。”
该提醒的已提醒,依着温云景的聪明,这事不会再扩散,嘉顺帝放松了些。
“陪朕说了许久,朕也得看奏折了。云景你去忙你的吧,今日也不用太劳碌,可早些回府。”
温云景起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外面的天阴了,散朝时的阳光不知躲去了哪。
一路畅通出了宫门,门外只剩常富、常贵还候着。
见他们脸上带有兴奋之意,估摸着先前已经从出宫官员那里听到了些什么。
温云景想起御书房的谈话,终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没想到,这事如此快就要了结了。
“爷,去军营吗?”常贵先冷静下来,迎了上去。
温云景点头:“嗯。”
常富看着踏上马车的主子,正打算跟着钻进去:“大将军,您应当还有话要问我吧?”
温云景扫了一眼:“我歇会,下午回府时再说。”
“得嘞!”常富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马车往东营驶去,常富和常贵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困惑,怎么感觉爷情绪并不太好?
***
嘉顺帝不想深究,温云景暂时也无法。
此事暂且搁在一边,军营里的差却还是要当的。
这次升任冠军大将军,他在东营统率的兵力也扩大了。
出征前他只负责三万兵力,如今却是要统领八万兵力。
此次出征,大玄的伤亡并不多,这多出的的兵力大半是石威营下的,另有一部分是嘉顺帝特意拨过来的精锐骑兵。
石威这一处置,他那些士兵还得好好收服,不过好在一起上过战场,这事不难。
至于另行拨过来的新兵,也得熟悉熟悉。
在军营里和都指挥使、指挥使、千户们聊了聊,温云景在心里大概过了遍,后续怎么安排也有了数。
等忙完事,出了营房,天还尚早。
常富、常贵早先已将马车驶到了营房门口。
温云景进了车厢,吩咐道:“回府吧。常富,你进来。”
常富笑着跟了进去。
见温云景掸了掸衣袖,常富凑到跟前问道:“大将军,您还想问些啥?”
温云景拿手推开了眼前这张脸:“正常点说话。”
常富嘴都笑咧开了:“听爷的吩咐。”
“再说说少夫人这段时日可有遇到什么事,好的、坏的都讲来听听。”
常富就知道有这么一问,爷离开前便让他护着少夫人,不能让她出事,不止是外面,府里也要看着些。
虽然最后少夫人都自己解决了,也没用上他。
他仔细想了想,也没隐瞒,将沈知念在国公府遇到的事和盘托出了。
***
温云景是沉着脸进的国公府。
常富在后方没敢再嬉笑,常贵也默不作声。
府里的仆人见到回来的世子,本都是一派喜气洋洋,行礼都比往日要殷勤几分。
待见了世子的脸色,赶紧收了笑意,起身低头干起自己的活。
还没到去静华堂赴家宴的时候,温云景先回了临轩堂。
踏进堂屋,沈知念正一脸笑意地候在屋中。
见到眼前人乌发雪肤、嫣然含笑的样子,温云景一时都不知该不该发火。
沈知念见这人面色不像是被封了大将军,倒像是谁欠了他似的,一时有点困惑。
她看了看屋门口的常富,常富一脸苦笑。
“怎么了?你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沈知念往前走了几步,担忧问道。
嘉顺帝的封赏今日送到英国公府了,府里也都知道世子现在是冠军大将军了,且皇上还赏赐了不少黄金珠宝、绫罗绸缎,按说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这人还不太高兴。
温云景伸手牵过她,往里间走去:“陪我进去换身衣裳。”
进了内室,温云景自己去衣橱挑了身外裳,晚间家宴过后还要再洗,先换身常服便可。
他这边自己换起了衣服,沈知念就坐在梳妆台边的圆凳处看着。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沈知念能感觉到他憋着股气,却忍着没发。
看温云景系起了腰带,她起身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活。
“我帮你。”
温云景松手,由了她。
少顷,腰间传来一股被勒紧的力道,温云景低头,见沈知念正抬首看来。
她眼里还透着几分狡黠:“是不是有点紧?你清瘦了些,系紧点才不会松。正好你也能憋,憋憋就好了。”
温云景这下可真是给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