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那声音不知疲倦地响着,一声声响在耳畔。
是水声吗?还是时钟走动的声响?
许知俏意识有些混乱,抬头看去,四周一片漆黑。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被束缚,她便打算去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看。
周围的灯光一瞬间亮了起来。
许知俏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瘦弱的女孩被吊在房梁上,双手手腕被磨破了皮,头上也破了一大块。
鲜血一滴滴沿着她削瘦的脸颊流下来,又一滴滴掉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原来刚才那有节奏的声响,竟是她的血液掉落的声音。
小女孩不过是五六岁的样子,发丝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五官。
可许知俏走近她时,却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和咬得泛白的嘴唇。
许知俏呼吸猛地一蹙:这是她自己?
即便对方年纪还很小,可她却记得自己儿时的模样。
可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被吊在这里?
许知俏立刻上前,想要救女孩下来,可她的手却穿过女孩的身体。
她这是怎么了?
许知俏目光闪动:她在做梦吗?还是……她已经死了?
不等她多想,仓库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对方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脸眉心,穿过鼻梁,一直到右侧脸颊。
许知俏在看到对面容貌的刹那,一颗心瞬间抖了抖。
她对这人完全没有印象,可却不知为何竟那么怕他。
刀疤男手里拎着一条鞭子,目光森冷地望着小女孩,突然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鞭子。
小女孩疼得惨叫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双眼又黑又亮,却透着一丝惊慌与恐惧。
“你居然把我的摇钱树放了……你还真是该死!”
说罢,他恶狠狠地又补了一鞭子!
许知俏上前挡在女孩面前,可她只是个虚幻的物体,那鞭子直接穿过了她,落在女孩身上,让她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上,更是多了一道血痕。
刀疤男上前几步,一把攥住女孩的下巴:
“说话啊!哑巴啦!”
女孩被迫抬头与他对视,眼神中满是倔强不屈,气若游丝地回道:
“他不是摇钱树……是人。”
“人?”刀疤男诧异的重复,紧接着是一阵肆意嘲笑:
“来到这里,还打算把自己当成人?我告诉你小丫头,你们都是我的商品!哦,什么是商品?商品就是可以用钱买到的东西!”
女孩眼中多了一丝错愕,似乎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刀疤男却没耐心再和她废话,掐着她下巴的手忽然用力:
“回答我!你把那小男孩藏到哪儿了?”
女孩痛得眼泪掉了出来,闻言却只是摇头:
“他跑了……趁着船停靠岸边的时候,跑了……”
“是你放走了他?”刀疤男声音阴狠。
女孩流着泪点头:“你不能伤害他。”
刀疤男狠狠地将她甩到一边,转头对手下吩咐:
“掉头,回码头仔细给我找!务必把那孩子找出来!”
看到手下领命离去,女孩的视线才在船舱中的一个集装箱上停留片刻,直到察觉刀疤男的目光看了过来,她才瑟缩着收回视线。
刀疤男走到她面前,冷哼了一声:
“你也想逃走是吗?”
女孩迟疑着摇头,她知道,自己跑不掉的。
她尝试了那么多次,却没有一次成功,只有不久前帮了那个男孩,才给了他一次逃脱的机会。
刀疤男笑声越发的冷:“小东西,你倒是很聪明。不过我警告你,就算你逃走了也没用,你是被家里卖掉的,和其他拐来的孩子不同,你就算得救了,也无家可归……”
女孩错愕地抬眸看向刀疤男,却见他笑声肆意,毫无感情。
你是被家里卖掉的……
许知俏脑海中重复着刀疤男的这几个字,只觉得头疼欲裂。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禁锢,叫嚣着告知她一切。
她捂住了头,眼前画面一转,却变成了另一个。
小女孩浑身是血地躺在血泊中,虚弱地拉着男孩的手:
“快跑,离开这里,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可是你怎么办?”男孩泪流满面,拼命地拉起她,想要背着她一起逃离这座魔窟。
可他太瘦了,他也不过是五六岁,根本背不动和他同样大小的孩子。
“我没事,你快走。”女孩对他摇头,微弱的声音越来越焦急: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肯定会抓住你的。”
船舱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女孩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好攥住他的手催促:
“我等着你……来救我。”
男孩也清楚自己无能为力,再待下去,两个人都会死。
他不能死,他要活着逃出去,再找人来救她!
小男孩泪流满面,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救你的!一定会的!”
女孩望着他逃离的背影,眼神终于一点点涣散,最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许知俏猛地惊醒。
梦中的情景还在眼前,连那鲜血滴落的声响都那么清晰。
她不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可她为什么完全没有记忆的?
还来不及多想,迎面便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许知俏下意识偏头,却只躲开一半的水,另一半完完全全洒在她脸上。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半晌才费力睁开,抬头看去,竟发现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是你?”
这人她并不陌生,但却觉得意外。
温盈盈。
自从上次在傅家老宅闹得不欢而散,这女人就没再出现过。
她以为对方见识到傅时墨的冷漠无情,自然而然就退缩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子,竟将自己绑了过来。
“没想到吧?”温盈盈得意地站在她面前,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沾沾自喜:
“你不是眼高于顶吗?怎么也会被我抓了来?真是又蠢又笨!”
许知俏气定神闲地望着她:“没想到你居然和傅铭勾结了。”
温盈盈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是傅铭!”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嫌弃地撇撇嘴: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许知俏却暗暗冷笑,这两人谁也别说谁,都好不到哪儿去。
“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许知俏淡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