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至于像北边的一些部落,或者南边的一些岛国一样,不是正妻所出的子女就是奴隶。
但为了确立纲常,维护一些人的利益,在南平嫡庶终究有别。
再加上陈沐月的“嫡姐”……
茶楼酒楼里偷偷听着的夫人贵女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展现出一言难尽的样子。
尚书府陈家嫡女,那可是在京中赫赫有名,哪怕现在去世半年有余,但依旧威名犹存的陈沐芳啊!
也就是尊贵的淑妃娘娘。
只要和陈沐芳稍有接触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眼高于顶的人。
别说陈沐月只是个庶出的妹妹,就是陈沐芳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很难被她放在眼里。
当然,这肯定不止是一个“嫡出”身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被她爹,陈尚书给惯的。
而经过陈沐月这么一提醒,大家也纷纷想起来陈沐芳还未进王府时,每逢宴会的情况。
那些年月里的陈沐月整个就四个字——查无此人。
陈沐芳本就懒得理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就算偶尔为了彰显尚书府夫人的大度,与嫡女的教养,让身为姐姐的陈沐芳带着妹妹们出来玩。
那些庶女也都像是个沉默的摆件。到了地方被陈沐芳随手一放,就不再管了。
官宦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最不缺的就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人。
她们看出陈沐芳对于那些庶妹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对陈沐月等人多加理睬。
嘲笑戏弄倒是没有,也就是和一个隐形人一样。
是什么时候,陈沐月这个人开始出现在各家家眷的视野中的呢?
有人默默回想着。
是的,就是在陈沐芳进了王府,再难出来赴宴之后。
而在那时,在众人面前开始表现得善解人意能说会道的陈沐月,就已经跟在肖楠瑾的身边了。
陈沐月这番话说得坦诚,又将尚书府里的姐妹嫌隙直白地展露出来,更加显得可信非凡。
要不是魏青青做鬼都不会忘记,自己被侮辱时的每一个细节,可能连她也被说服了。
她能清晰地回忆起,当那个恶臭肮脏令人作呕的男人把她按倒在地,撕扯她衣服时她的绝望。
也能回忆起,那一刻她听到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时,燃起的渴求和希望。
她大声呼喊,喊到嗓子里都弥漫出血腥味。
她以为是外面的人没有听到,于是在求生的本能趋势下,她竟然撞开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以超越身体极限的速度爬起来向门口跑去。
她当时想,她打开门,外面的人总可以听到了。
她就能得救了!
可是,那恶心的男人动作也非常快。
她只来得及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被男人从面拉住脚,生生拖了回去。
她趴在地上,双手不甘地扒住门槛向外喊着,向外看着。
像是一只被关进笼子里,待宰的羔羊在做最后的挣扎。
然后,她看到了门外匆匆而过,好似在躲避什么的,一闪而逝的碧绿绣鞋。
等到她不哭了、不喊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房梁,等到地狱酷刑一般的煎熬结束,等到那只恶心的肉虫从她的身上爬下去……
吱嘎。
合拢的尼房木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炽烈的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瞬间将昏暗的房舍点亮,似乎能把一切黑暗消弭。
魏青青顺着光看过去,就见到几个人不太高的人影矗立在门口。
随后是女人惊讶的叫声。
她看到了大头的人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被震惊得僵住,但那双瞪大了的眼睛里却有着可以刺痛魏青青皮肤地打量,和掩饰不住的得意与鄙夷。
再然后,魏青青低垂视线看到了一双烙印在她眼睛里,就算她坠入阿鼻地狱也会一起携带下去的——碧绿绣鞋。
似春桃一样,含苞待放的粉红花骨朵交交缠缠地绣在碧波色的锦缎上。
而在右只的绣鞋前面,有一处连主人都不知道何时溅上去的泥点子,正落在这片绣线桃花里唯一盛放的那朵,是一块突兀、脏污、再也洗不净的污渍。
像她,也像她——
魏青青在泥土中抬眸,视角变换,光影重叠,等林子里惊起的飞鸟叫声穿越时空,她再次和那人的眼睛相对。
是,陈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