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的人情,往后别做令我难堪的事则罢。他若与你们寻仇,我倒也没那般古道热肠。”
江不庭对这二人,说了一番模棱两可的话。
冯圣精着呢,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连忙陪笑道:“小不庭言重,江权陈份属一家,过去的误会还提它作甚?是吧陈俊。”
陈俊连连称是。
这就叫形势比人强。
江不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离开擂台吧。接下来有点小麻烦,我试着处理一下。”
冯、陈二人交换过眼神,向江不庭道了声谢后,就与众人拱手,果断退走。
他们打这一场,本就只为展露西洲的实力,如今更适合的人来了,自然就该腾位置。
此时的紫衣青年苏砚,神色颇有一种被冷落后的失望,进而再次攀谈道:“姑娘是西洲人吗?其实也没甚麻烦的,在下无心夺魁。”
江不庭仍立于虚空,仍无视其话语,眼神示意看台上的杨某人,望向远处道:“麻烦来了!”
同一时间,许多人包括杨培风在内,纷纷循其视线眺望出去。
其他人并无太多反应,不过遥远处又来了一波人而已。
天色尚早,再多来一些人也不足为奇。
但杨培风却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头皮一阵发麻,并眉头紧锁住。
“虞制,银印青绶。怎会有大虞高官至此?是陛下还是谁的意思?老江说的麻烦……”
吴循那混球,不该给的信拼命也要送来,该给的消息,那是半点都收不到。
大虞来人作甚?
总不会是来杀我的。
杨培风一屁股坐了回去,默不作声,且先观望。
七个人,其中银印青绶两人,铜印黑绶三人,皆年逾不惑,身着锦缎尊贵异常。除此,剩下一位青衫剑客,约弱冠之年,丰神俊朗;一名苍髯老者,气息绵长,绝非善类。
七人御空而至,均为天心上!
桐洲各国历来之传统,公卿尊位向来一个萝卜一个坑,由各大家族所拥有的不同底蕴,分别占据。然后各家推出精心培养的后辈入朝为官。
这样出来的人,实力都不会差。
倘若家族真就青黄不接,也会另寻天赋好的良家子弟招为赘婿,譬如梁相秦苒。
然后再慢慢熬过一代帝王,功成身退,方才能腾出身去追寻无尽仙途。亦从被家族庇护的人,变成庇护家族的存在。
关于大虞朝堂,杨培风知之甚少。但他相信江不庭所说的麻烦,定不简单。而对方的眼神示意,也很明白地传递着信号——这七人,极有可能冲自己来的!
就在杨培风思绪万千之际,青衫剑客径直掠入擂台上空,同样双臂环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江不庭。
“江道友也想夺魁瓦山,在下倒可相助一臂之力。只是先前的提议,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江不庭面无表情道:“叽里呱啦说一堆,听不见。”
青衫剑客笑了笑,说道:“那我重申一次。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做的事别做。对大家都好。”
江不庭冷声道:“可我就偏要管,偏要做呢?不但我要管,我的意思即是江家的意思。”
这个时候,消失已久的鄢北风终于再次现身,并毫不客气道:“此次瓦山大会时间紧迫,要打打,不打滚。私人恩怨就不要拿出来惹我心烦。可?”
青衫剑客后退半步,面朝四方躬身抱拳道:“我们正在决定瓦山魁首之归属,还望各位前辈稍安勿躁。”
鄢北风眉头一皱,极致的涵养让他没有当场发作。
青衫剑客叹道:“那就打吧。”
这句话刚一落下,一柄长剑离鞘。
见此,青衣道人当即拉上好友溜之大吉。
另两人对视一眼后,亦随之离去。
开什么玩笑!
他们经过几场恶战早已心力难支,此时又来两个锋芒毕露的十一境,留下来八成就真留下来了。
埋骨君山的那种留下。
唯一没离去的苏砚飞至半空。
三人各自占据一角。
长虹突起,竟是江不庭率先劈砍出几乎倾尽全力的一剑。
青衫剑客衣袍鼓动,同样信手斩出。
从第一次在大虞碰面起,到如今至君山之巅,一路上他们交手数次,均不分胜负。江不庭顾忌他身边始终有人,几次换招都一触即退,无心恋战。
而这次他感受到手臂传来的震颤时,简直惊为天人。
“气浮了。”苍髯老者忽然开口提醒。
青衫剑客喝道:“闭嘴!”
老者果真一言不发。
青衫剑客连出数剑,每一式都有抹杀对手的气势,但真等两剑相撞时,却又被打回原形。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苏砚也在骚扰他。
同时面对两个十一境高手,青衫剑客本就打得有苦难言。结果,还要听那老东西从旁教诲么?
他深吸了口气,准备不再藏私。
却在这时,江不庭罢手不打了。
青衫剑客皱眉问道:“你这是作甚?”
江不庭理直气壮道:“我没有与人并肩作战的习惯。你们继续,我退出瓦山大会。”
说完,她就在所有人的困惑中,漠然离开。
杨培风则愈发严肃。
他所认识的江不庭,绝非轻易妥协之人。她完全有理由打这一场,但她不打,所表达的意思就非常明确,无法取胜。
下一瞬,江不庭出现在他身侧,给了个放心的眼神,道:“事都办妥了。”
杨培风从其脸色上看出了几分疲态,遂满怀愧疚道:“路上很辛苦吧?”
江不庭浅浅翻了个白眼:“姑奶奶乐意。”
杨培风忍俊不禁,将自己的“宝座”给她让了出来。
江不庭坐下后,从桌上随手拿了壶茶大口灌下,缓了几口气,方才语出惊人道:“二十一年前,你老师卢钦的闺女卢青寒,在青枳之地,与杨钧有过一段纠缠。”
杨培风闻之皱眉,未发片语,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江不庭撇嘴,接着道:“我替你办那件事的时候偶然得知的真相。难听点说就是她爬上了那鸟人的床,而且生了个儿子,与你一般大,富贵的很,年前娶了张恒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