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合罕的一番话令耶律林珍感到大势已去,他下令严守以待,不得擅自出营。眼下,他已不再奢望扫平凤凰山、生擒陆文龙,而是只想保住现有的兵力安全撤离凤凰山地界。
虽然耶律林珍还不能确定形势真如哨兵所言的那样严峻,但是他已经倾向相信这些都是真的,而他也不可能再等来什么救兵了。
父亲的忧虑耶律芙蓉看在眼里,她觉得是到了自己该做些事情的时候了,于是她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而是趁着夜色,单人独骑出营来寻陆文龙。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危险,也可能会授人以柄,可事到如今她已顾不了许多。
却说耶律芙蓉出了营门,顺着哨兵描述的方向打马寻找。
“禀寨主、陆将军,敌营中有一人一骑夜里出营,往这边来了。”一名红桃山的喽啰兵发现了耶律芙蓉,回来禀报。
“一个人?”高青鸾不禁问道。
陆文龙追问道:“可看清来人样貌?”
喽啰兵回道:“夜里看不清相貌,应是未带武器,只见是像寻着什么!”
众人不解,狄雷道:“难不成耶律林珍又派来游哨来寻我们?”
严成方道:“他既知我等在此,不应再派人来找死才是。”
“该不是遣人送降书来了吧!”杨继周说道。
此时,高青鸾道:“将来人擒来一问便知。”说话间,命人去擒拿来人。
陆文龙想了想,叮嘱道:“莫要伤了来人性命!”
不多时,两个喽啰兵带上一个人来,不是耶律芙蓉还会是谁。
当耶律芙蓉被带到近前,众人不禁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夜里独自出营的人是她。
高青鸾看到耶律芙蓉也为之一愣,她看得出眼前这个外族女子是有些本事的,而且从陆文龙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两个人认识。
想到这高青鸾有些气恼,她没有理会耶律芙蓉,而是问身边的兵士:“如何擒的此人?”
那兵士道:“禀寨主,她非是我等所擒,而是自己寻来的,只说要见陆将军。”
高青鸾一皱眉,责道:“一个女子都擒不得,还有脸来报!”
两个喽啰对视一眼,心说她是自己找上门来,也不用我们擒啊!可知道寨主怒气未消,哪里敢还嘴。
“还不下去!”高青鸾说着看向陆文龙。
“龙哥哥……”看到陆文龙,耶律芙蓉开口说道。
只是这一句“龙哥哥”叫的在场众人都是一愣,高青鸾更是一脸的不悦之色。
陆文龙问道:“芙蓉妹妹,你如何来此?”
芙蓉妹妹?众人更是不解。而高青鸾更是险些被气乐了。
耶律芙蓉并没有在意众人异样的眼光,而是直接来到陆文龙的面前,跪倒在地。
陆文龙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有些无措,忙上前扶起耶律芙蓉,“芙蓉妹妹快快请起。”
耶律芙蓉说道:“龙哥哥,芙蓉深夜来此,只为龙哥哥能看在往日情分,放我父领兵马安然撤回家乡。”
这一句话不要紧,在场却引起一阵骚动,尤其是杨继周和高青鸾等人,他们不认识耶律芙蓉,更不知道陆文龙与她的关系,只是从二人的称呼不难猜到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片刻,大家纷纷看向陆文龙。他们都了解陆文龙是重情重义之人,先前他能放走完颜兀术和完颜寿,今次不会又因念旧情而放走耶律林珍吧?
此时陆文龙面色冷峻,没有做声。
耶律芙蓉见状又道:“龙哥哥,难道你忘了当年在大都的情义?”
耶律芙蓉的话似乎唤醒了陆文龙的回忆,他想起了金弹子,想起了银铃子,更想起了他的琼芳,他胸前的伤口似乎又狠狠地痛了一下。
此时耶律芙蓉的眼泪下来了,她也想到了琼芳,那个对她如同亲姐妹一般的刁蛮郡主。
“龙哥哥,芳儿妹妹也不愿看到你反戈一击啊!”这番话不禁令陆文龙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凤凰山的山坡方向,那里是琼芳长眠的地方。
“哼!”此时高青鸾冷哼了一声,对身边的高德说道:“德叔,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吩咐下去,收兵回红桃山。”
高青鸾这话当然是说给陆文龙听的,她看出陆文龙似乎动摇了。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耶律芙蓉到底和陆文龙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口中的芳儿是什么人,但她感觉到那是对陆文龙极其重要的人。而这令高青鸾的心里有些失落,她虽然知道陆文龙身边不乏红颜,可她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高德没有按着高青鸾的吩咐去做,这点事老高德怎会看不出来,他给高青鸾使了个眼色。
高青鸾顺着他的暗示看向陆文龙,见他目光坚定,面色坚毅,丝毫没有念及旧情而要网开一面的意思。
旋即,陆文龙收回目光,说道:“芙蓉妹妹,你知道芳儿与我的感情,不论我做什么决定,芳儿都会和我站在一起的。”
一句话说得耶律芙蓉一怔,她的嘴唇有些颤抖,她已经预感到陆文龙要说什么了。
陆文龙接着说道:“我身为宋人,国难之际自当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先前因感情用事已犯下大错,如今怎可再因私而误大事!”
耶律芙蓉辩解道:“龙哥哥,我爹爹并不想来攻打凤凰山,只是圣上旨意不敢违背!”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为了保护父亲而说谎。事实上,耶律林珍是主动请战的,不过他现在却十分后悔自己的决定。
陆文龙道:“不论是何缘故,他侵我疆土,就是我的敌人,我们每个宋人的敌人。”
耶律芙蓉哽咽问道:“龙哥哥难道丝毫不念旧情?”
“对待敌人,怎能手下留情!”陆文龙态度强硬。
耶律芙蓉闻言一下子没了力气,低头啜泣。
陆文龙有些不忍,却也必须不想欺瞒,直言道:“芙蓉妹妹,只怕龙哥哥此次不会如你心意了。”
耶律芙蓉又问道:“龙哥哥真的要对爹爹用武?”
陆文龙反问道:“若我今放他带兵离去,你能保证他不会复来?”
一句话问得耶律芙蓉没了言语,她的确保证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