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
锁链瞬间发出了尖锐的断裂声,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小秋叶轻轻抬手金色的锁链蜿蜒的缠上他的手臂。
“我骗你什么了?不要这么对我,大呼小叫,我胆子小,都要被你吓坏了。”
章鱼闻言用触手戳了戳小秋叶的肩膀,极其小声的问,“你真怕假怕啊?”
锁链被睁开的动静挺大的,十年幻境相伴,章鱼无比清楚,秋叶讨厌尖锐刺耳的声音,因为他的感官十分敏锐。
小秋叶眨眨眼,饶有兴趣的问,“我要是说我真怕你能帮我把这团黑漆漆的玩意儿收拾一顿吗?”
这她哪打得过啊?
她的本体来了就不一定搞得定这个!
本体是个羸弱的药师,剥离出的情感记忆,就算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也仍然是个没啥大用的——吉祥物。
章鱼缩了缩身子,“我又不会打架,不过我能用心和信念为你加油,减轻你的恐惧。”
“哼……”小秋叶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思考着最省时间的解决办法,“怂货,你就算没打算保护我,骗骗我还不行吗?”
章鱼瞬间委屈了,“我要是能打得过,我肯定替你打啊!这不是人家实在菜吗?而且人家真的不想骗你嘤嘤嘤~”
“菜就少说话,不然拉足了仇恨,对面那玩意儿要是欺软怕硬,你就真要变烧烤章鱼了,只有麻辣,没有蜜汁的那种。”
小秋叶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浮动的碎石,会从哪里进攻呢?
“为什么要强调麻辣和蜜汁?我这么可爱就算沦为俘虏,应该也是被当宠物吧?”章鱼这么说着拿触手抚摸着自己的大脑袋。
“因为我只喜欢蜜汁味的,如果你顶了一身难闻的麻辣烧烤料,有多远滚多远别出现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小秋叶耳朵微微颤动了一下,无声的笑了,自然下垂的爪子突然往后一伸,生生从虚无的空间中扯出一团虚影。
虚影被随手一甩狠狠的撞向破碎的漂浮石台,将整个石台撞的粉碎。“还有你,还以为你挣脱了懂得先隐匿起来藏好。”
“结果你竟然是把我当成白糖那个丸子了吗?同样的招数,还敢在我面前用过了,还敢拿来对付我。”
雾气极快的溢散在虚空,喵衣谨慎的藏在石块下微小里阴影里,之前明明看起来那么脆弱,手上的力气怎么会那么大?
似乎还能控制她,被抓住的时候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好像影子也有影子,她的影子被控制了一样。
“你看起来没有你以前讲的故事里那么弱小无助啊!直接观战没有完全听起来那么精彩。”
章鱼有些放松了,顺着金色锁链滑到水晶锁上,“而且你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之前还叫人家妈妈呢!”
“妈妈被烤了你不想着给妈妈讨个公道?居然因为人家身上的调味料不合心意就赶人家走,太过分了。”
“你听的故事里的我和现在的我又不是同一个我。”小秋叶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四周,“而且我这么完美强大。”
“你若是被烤了,就不配当我妈妈,还有你给我悠着点,别乱爬,一身腐烂的味道弄脏了我的肩膀就算了,还敢挪窝。”
“什么叫一身腐烂的味道?人家清理了很久!你这次可是真的伤到人家的小心肝了嘤嘤嘤~”
章鱼拿触手抱着脑袋,“而且之前在肩膀上不也是担心你脑袋后面有注意不到的地方想给你做指挥嘛!一心为你好诶!”
“说什么挪窝那么难听!”
“你看我像是需要你指挥的样子吗?”小秋叶不动声色的看向脚下的影子,这喵衣……还真是不长记性。
都说了用过的招式就不能再用了。
居然还不长心?
“你背后有脑袋,哪里需要我自作多情?”章鱼有些不满,把自己挂在锁后面藏好,有的选择,谁愿意在肩膀上啊?
还是这里更安全。
“你能解决就解决的快一点嘛!这里凉飕飕的,其他猫就离开了,就我被迫和你留在这儿挨冻!”
“章鱼会冷吗?”小秋叶无语的低下头,“我说、我已经给你时间了,你还在这窝着呢?”
说完,抬手甩下一枚金叶子,脚下的石台瞬间被金叶子钉成无数散碎的碎片。
喵衣连忙匆匆转移,她利用隐身技巧,悄无声息地接近他,明明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甚至还和那只古怪的章鱼聊起来了。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小秋叶悬浮在一片虚空之中,轻轻摇了摇头。“若换个信使来——
“你的动向的确难以捕捉,但我天生感官敏锐,能够捕捉到最微小的气息变化,就算你遁入阴影,在我面前也无从藏匿。”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怪好心的?自带解说?生怕对面不了解你啊!”章鱼趴在锁上,拿触手敲着漆黑的水晶锁。
“这玩意儿什么的时候能变回来?这里这么冷,这锁更凉的慌,趴着有点慎得慌,浑身发凉啊!”
“章鱼会冷吗?”小秋叶摇摇头,“我要想解决她自然随时能解决,但解决不是目的,目的是让她了解我的强大啊!”
“我又不是真的章鱼!”银色章鱼有些不满,“那你还真是怪好心的,还让对方了解你,好想办法对付你是吧?”
“有时候我是真的不喜欢和没脑子的生物说话,我是让她了解我的强大,这样她才不会生出反抗的心思。”
小秋叶摇摇头,漆黑的眸子深处是一眼望不穿的深渊。“和聪明猫说话,就得拿出自己的诚意。”
“让对方清楚她一手底牌全是废牌,她才不会自作聪明的来回跳,我没七抓七放的闲心,所以最好一次搞定。”
章鱼缠紧了锁链,“那你速度点,不是更能展现你的强大吗?为什么要等她主动出手呢?”
“嗯……”小秋叶沉思了一下,随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手揉了揉锁上的章鱼,“知道吗?你说的很对!”
“你的小脑袋瓜还真能想出点有用的东西,我确实不需要等她主动出手欸,凭她这个怂劲,只是浪费时间。”
“都这么一大会儿了,就只给我展示了两个早就用过的废物招数,我真心推荐她学学白糖的勇气。”
“虽然废物,但好歹真心够勇啊!拿着一手没有胜算的废牌也是真赶上,蛮劲虽虎,但不输气势!”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道阴影从四面八方石块后窜出,如同子弹一般扫射过来。
“这才有点意思嘛~”小秋叶在空中微微侧身闪躲,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旋转飞舞,锁链被带动着叮铃铃作响。
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在跳一支华丽的舞一样,看着动作极慢。四周的阴影攻击却似乎心软,匆匆路过他只为描边。
“你这样不太礼貌了吧?”章鱼忍不住吐槽。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让她更清晰的看出我们之间的差距,这样她就算起了异心,也不敢轻易付诸于行动。”
喵衣怒了,居然敢这么侮辱她,真以为她有他想象的那么弱吗?
章鱼看着瞬间铺天盖地出现的阴影,“你不会玩脱吧?”
“总算不平a了,我还以为他没技能呢!”面对密密麻麻的阴影,小秋叶却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越加轻松。
直到阴影几乎贴近身体,他如同一道白金色的闪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巧妙地穿梭而过。
他的身体与阴影擦肩而过数次,却偏偏就是未曾让阴影沾染半分,“完美身法,这种程度,跟玩儿一样。”
喵衣:“……”
“我说,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有在一在二没在三在四哦~”小秋叶轻轻一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的感官非常敏锐。”
第三波阴影甚至刚刚凝聚成形,甚至来不及飞射出来,小秋叶直接伸出手,以惊猫的速度和精确度。
瞬息将每一团阴影拦截在空中。
“什么鬼?!”
小秋叶挑了挑眉,“乖,都沦落到隐匿身形藏起来的地步了,下次打架时可别说话了。”
说完他轻轻一弹,被拦截下的阴影以更快的速度射向声音的位置, 悬浮的石台在阴影的不断撞击下,迸发出点点火花。
在虚空中显得格外耀眼,喵衣狼狈的窜出被阴影笼罩的区域,落在另一个石台上,“你——”
“你忍不住要求饶了吗?早该这样了,不过为了确认你是否真心求饶,我……哦,看来你还要挣扎。”
小秋叶微微笑着,“那我怎么能够不奉陪呢?”
喵衣瞬间化作千万片影子,这些影子在石台碎片上跳跃,如同一群寻找猎物的豹子,它们的目光锐利,动作迅猛。
“我是不是得给你制造点机会?”秋叶轻轻摇摇头落在一个较大的石台上,伸出手轻轻勾了勾,“请~”
金白色的身影在诡秘的混乱的虚空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这场戏剧的主角,如同整片虚空的中心。
喵衣心中气急,她所幻化的阴影游荡在碎石台之间,气势汹汹的如箭一般射向秋叶,秋叶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
他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速度在石台间穿梭,躲避着喵衣的攻击。
他怕了?
喵衣心中松了口气,大受鼓舞,紧紧跟着身影穿梭在碎石之间,试图将那贱兮兮的白猫戳成筛子。
秋叶却丝毫不慌,动作流畅而优雅,身体来回舞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避开了阴影的追击。
这家伙是泥鳅吗?
这么会躲?
喵衣的影子快速汇聚,编织成一张张网,虽然削减了一点速度,但大大增加,更精于捕捉。
然而,小秋叶在石台上来回闪动着,每一次都似乎要被网捕捉到,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逃脱的路径。
喵衣紧紧的盯着小秋叶,脑子快速运转着,思考着他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可他的动向似乎毫无规律,完全不可被预判。
“乖乖,你就只有这点把戏了吗?我承认开始还有点意思,但现在有点无趣了,你不能总拿一样的招数忽悠我。”
“欸~”小秋叶叹了口气,动作突然加速,身影在阴影中穿梭,伸手直接将阴影碾碎,“任何能量体在我面前。”
“都如同灰烬,只需一个动作便可化为无存,所以说打我不能以能量形式攻击,而应该纯体术才有胜算。”
章鱼一愣,“你本身不是专修体术的吗?”
“是哦!”小秋叶思考了一下,“不过赢我还是只能以体术方面,没有第二个方法。”
章鱼:“……”
就是说不管对方擅长什么,想赢你都得和你比,你最擅长的体术?!
这是耍赖吧?!
这是个什么怪物?
被他碰过的部分直接失去感应消失了,喵衣匆匆将仅剩的阴影汇聚,附着在一块碎石上,这家伙也太克她了!
可明明能轻易解决她,却放任她挣脱锁链,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体术?
她又没练过体术,和他一个专门练的比起来那不是更是输定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嗯?”小秋叶垂下手,看向喵衣附着的那块浮石,“亲爱的,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服气了?”
“秋叶……”
喵衣缓缓脱离石头,阴影汇聚在石台上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凝聚成一个全新的形象。
小秋叶脸上一直含着的三分笑意无声的消失了,漆黑的眸子倒映着石台上面容逐渐清晰的猫的影子。
她的眼睛闪烁着青色的光辉,眉心的水滴形花钿若隐若现,紫黛色外衣上缀着桃花图案,白色的裙子和袖子随风飘扬。
腰间淡紫色的腰封勾勒出熟悉的身形,墨紫的面容被无形捏造,端庄而忧郁,眼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故事。
喵衣以袖子微微遮住,半张面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孤独和渴望,仿佛在寻找那个能够理解她、温暖她的猫。
“秋叶……”
小秋叶漠然的眨了眨眼,移开了眼神,声音中已然带上七分寒意,“变回去。”
有用!
喵衣心中微喜,她本来就能变成猫心中想的人,他战斗的时候都在想,这张脸肯定能迷惑住他!
“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变回去。”
傻子才变回去,变成其他猫心中所想的模样迷惑对面本来就是她的技能,其他技能几乎都没有赢面,就这个技能还有效果!
她疯了才会变回去!
“秋叶……你为什么不敢直视——”
再没有多余的言语,小秋叶的身影在石台碎片间快速闪烁,攻击直接指向喵衣的幻象,没有丝毫的犹豫。
“疯了吗?对着这张脸也能动手?”喵衣狼狈的左躲右闪,奈何幻象形态没有了幻影形态的速度。
再三闪躲,落了一身的伤,还不死心,“秋叶,你怎么忍心伤害……”
小秋叶眉头微皱,反手取出锈刀,没有任何言语,数十道凌厉的刀气砍出去,喵衣匆匆散成数片阴影才堪堪躲过。
仅剩的一点阴影汇聚成一团,仍心有余悸,这猫心里就没有半点感情吗?心心念念的猫也下得了手,还好躲的快差点被灭了!
“你个疯子!”
“看来我是难等到你的认输了,你刚才的行为让我很不爽,你现在的辱骂让我更不爽。”小秋叶垂下眸子微微一笑。
“所以没有其他办法了,亲爱的,请你去死好不好?”
喵衣:“……”她能说不好吗?
“我认输……”喵衣无奈极了,瘫在一块碎石台上有些破罐子破摔,直接当面吐槽起来了,反正她不想打了。
她奶奶的各种招数全使出来了,结果对面还跟玩儿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那逗小孩儿呢!
“你就非等一句认输吗?什么破毛病?我的永夜谷也被毁了,那个叫白糖的罪魁祸首也被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以为你展现了诚意是想和我合作,结果你展现诚意是为了让我没得过!”
“就你这本事还用得着放松我的警惕,来迷惑我啊?你要是用这个样子跟我要,那什么猫,别说一个小青!”
“就是十个我也直接给啊!还是说您老舅喜欢看猫认输?我不仅认输我还给您磕头成吗?磕十个!”
“现在你满意了吧?要杀要剐,要走要留别在这折磨我了!我真是受够了!你老玩能不能换个猫折磨!”
“我有个妹妹叫喵伶,那玩意儿心理可强大了,还特别多戏,你有什么恶趣味找她去,她绝对能满足你!”
小秋叶沉默的眨了一下眼,抬手举起刀。
喵衣瞬间缩成一团影子,又很快反应过来,这遭瘟的玩意儿,要想杀她,早给她弄死了,没立刻弄死,就是她还有用。
那怕个球啊!
她直接散成一片,带着七分不满三分嚣张,和一丝不明显的心怯,“砍啊,有本事你给我整个砍没了!”
章鱼愣了一下,为什么感觉这个态度这么眼熟呢?就跟在哪里见过一样……
小秋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妈妈,我有点累了。”
“啊?”章鱼不明所以,“怎么了?刚还好好的。”
小秋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故作嚣张的阴影喵衣,“认输了,那以后永夜谷就归我管,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
“虽然你的小动作在我看来不值一提,但我提前声明一遍,我讨厌麻烦,任何麻烦。”
还永夜谷呢,永夜谷都碎成渣了!
喵衣刚这么想着就发现四周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直接变成了客栈,整团影子都有些呆了。
做梦吗?碎成渣的永夜谷恢复原形了。
她的浮光客栈完整的就像原来的一样!
四周一片片阴影被金针钉在墙角,小秋叶抬起手,那些金针仿佛听到了指示一般一根根飘回他的手里。
那片片阴影便化作一只只斗篷猫,小秋叶漠然的看了喵衣一眼,“从现在开始,别让我再看到你用其他猫的样子。”
喵衣有些无语,幻化成一只披着猩红斗篷的猫,“都碎成渣了,你怎么做到把它,连同这些废物一起变回来的。”
章鱼闻言也有些好奇。
这里的一切似乎完全恢复了,就仿佛是溯洄了一般,可时间法术并不存在啊!
“只是结界而已,什么样脑子让你相信一个没多少力量的小猫能打碎一个世界?”小秋叶抓起趴在锁上的章鱼往后一扔。
“秋叶!”章鱼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带着愤怒的声音拖尾。
喵衣轻轻一跃接住飞出来的章鱼,看着自来熟的往楼上走的小秋叶,“你干什么?”
“我很累啦,需要休息,你最好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出现,也不要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靠近云阁。”
小秋叶摆摆手,“你妹和我妹还在下面,你没事过去溜溜她们,给她们点危机感,学学怎么应对突发状况。”
“别成天傻不愣登的被骗了,还给猫数钱,丢人。”
“云阁是禁地,不允许猫靠近——”喵衣话一顿,看着小秋叶深渊一般漆黑的眸子,“那里很危险,靠近容易出事。”
“那只是你们的禁地,而不是我的。”小秋叶说完停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我才是永夜谷最大的。”
“别来管我。”
喵衣看着飘忽消失在楼梯的小秋叶,又看了看手里的章鱼,这猫怎么还好几副面孔?
第一次见小秋叶,其实是在溯洄镇的时候
指挥着手下撂倒了琉可可,刚要带着猫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落下数十片金叶子,一抬头便看到站在房檐上的白猫。
他也不说话,就单单站着,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吹动金白色的衣衫,比皎月更白的发丝在金色的阳光下拂动。
他就那么站着俯视她们,跟个花哨的雕塑似的,就架势来说,十足十的神秘和危险,叫猫不敢轻举妄动。
喵衣就那么带着一群手下和面对面不言语的互相对视了近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