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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晗赶着马车,回头看她,笑着道:“是啊,我们先去石崖县安置下来,你弟弟是不是也该到了?”

婉若嘱咐二夫人将让人将阿谨直接送到青州来,茅山书院离青州近一点,按理说应该会早一点到的。

“应该吧。”

说话间的功夫,马车便行至城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了他们:“有通行文书吗?”

林晗立即拿出了圣旨:“我是前来赴任的石崖县县令。”

士兵一见圣旨,立马恭敬了几分,也不再盘问车内其他人,拱手行礼:“大人请入关。”

林晗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畅快,芝麻官也是官,不论如何也是受人尊敬的,总算也是不辜负这二十年来的寒窗苦读。

马车驶入城内,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姐!”

婉若惊喜的掀开车帘子,一眼看到等在城内的阿谨:“阿谨!”

林晗连忙一拉缰绳,马车停了下来,婉若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去,将阿谨抱进怀里:“阿谨,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早几日就到了,想早些见到你,就住在这里等着了。”

阿谨身后还有一个男人,是二夫人娘家的人:“既然已经将人送到,我就先走了。”

婉若立即拿出银子给他:“多谢你护送他来。”

那人欢喜的接过:“主子吩咐的事儿,小的自然照办的,姑娘客气了。”

“这事儿还请保密。”婉若叮嘱。

“放心,二姑奶奶早交代过了。”这人收了银子,这便翻身上马,直接离去了。

林晗从马车上下来,婉若便拉着阿谨介绍:“阿谨,这是林公子。”

阿谨呆呆的看一眼林晗,又看一眼婉若:“阿姐,你们是私奔吗?”

林晗登时脸涨的通红,想要辩解,却又发现怎么好像没法儿辩解,只能看向婉若。

婉若捏了捏许书谨的脸:“别胡说。”

林晗干巴巴的笑着,打着哈哈:“那我们先去石崖县吧。”

“好!”婉若开心的应下,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上了马车,许书谨才小声的和婉若咬耳朵:“阿姐,你要和他成婚吗?”

外面赶车的林晗听到这话立马竖起了耳朵。

婉若笑着点头:“嗯。”

“你喜欢他?”

“小孩子别成天问这些。”

“那我们离了谢家,会不会被许家抓到?”

婉若摸摸他的头:“放心吧,许家不会查到我们的,现在我们已经死了。”

“啊?!”许书谨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更何况,你林晗哥哥如今是官身,许家哪有胆子来犯?”

赶车的林晗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许书谨眼里终于有了光彩:“那我们终于有安宁日子了。”

“是呀,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去了石崖县,我就把生药铺开起来,重振家业!你就好好读书,往后也和你林晗哥哥一样,争取考个功名。”

婉若说着,许书谨的脸上的笑都溢出来,满眼的期待,抓住她的手:“好!”

婉若看着窗外稀稀疏疏的小贩,这里比不得燕京城繁荣,也没有那么多精致的亭台楼阁,也没有那么多的热闹,反而简朴又沉寂。

可她心里却难得的安宁,充满了期待,连呼吸都是清甜的自由的味道。

她想,她终于要重新开始了。

-

燕京城。

整整一个月,谢羡予称病不朝,他如今权势正盛的时候,朝中无数人都盯着他的脸色,现下突然撂挑子,连皇帝都坐不住了,让人来找他。

苏言冲进了松鹤园,看到消瘦颓废的谢羡予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

谢羡予穿着单薄的白衫,半披着的发只用素白的锦带松散束着,神色冷淡,没有回话,垂眸抚弄琴案上的琴弦。

苏言语气都小心了几分,生怕给他震碎了:“这都一个月了,人死不能复生,还得为自己活着才是吧?”

旁人不知,苏言和他关系密切,自然清楚,他的爱妾死了。

苏言咽了咽口水,拉了个凳子坐下:“她若是知晓,定也不希望你这样颓废的活着,她那么依赖你,必然也是在意你的,你现在把自己搞成这样,一直走不出来,她在泉下又如何安心呢?怕是要伤心死了。”

谢羡予按着琴弦的手轻轻一顿,好似有了些许生息,她会为了他伤心吗?

她自裁的时候都没在乎他的感受。

苏言苦口婆心:“你再这样沉寂下去,朝中怕是要出乱子了,咱们筹谋了那么多,难不成前功尽弃?”

“羡予,人总要往前看的,她一定也希望你过的好。”

谢羡予垂下眸子看着琴弦,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我明日复朝。”

总该让她安心才是。

苏言松了一口气,这才踏实的离开了。

谢羡予则起身,走出了松鹤园,庆安还守在外面,一见他出来慌忙跟上:“公子。”

谢羡予却冷声吩咐:“不必跟着。”

庆安顿住了脚步,不敢再跟了,心里还担心他要去哪儿,可看着他去的方向,好像是……秋水院?

被烧的焦黑的秋水院,已经成了谢家的禁地,不单单是因为里面烧死了人,下人们惧怕这里,而且也是因为,大公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因此秋水院内冷冷清清。

谢羡予走进了院内,萧条的身形与这死气沉沉的院子十分的契合,好像本就该融为一体。

他不能再继续沉寂了,收拾好她最后的遗物,总不能让它们孤零零的遗落在这里。

只是小院已经烧的不成样子,衣柜里的衣裙都残碎的只剩下几片残布,但是都是她穿过的,他还是都一一收好。

她院子里专门有个放置各种药材的架子,也烧光了,还剩下一些药碾子之类的工具,她很宝贝这些东西,他也一并收了起来。

那架古琴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残壳,她总偷懒不练琴。

她不喜欢练琴,早知道就不该逼她学琴的。

梳妆匣里还堆满了首饰,几乎都融掉了,金的银的混在一起,大部分是他送的,她总是不戴,怕这怕那,这世上没有比她更胆小的人。

他将这些残废物品一一收捡,又打开了她的箱笼,这箱子倒是没怎么被烧坏掉,里面东西大都保存完好,也是些衣物和药材,大都是从许家带来的,她很宝贝。

他随便翻捡了一下,打算收起来,却突然动作顿了顿。

他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他想起一年前,她带着许书谨逃到燕京城,投奔谢家,许家的族人第二天就追来了,她那继母甚至还报了官,闹的天翻地覆。

若不是他出面压制,许家是死活都要把她抓回去的。

许家如此执着一个孤女,有什么必要?除非她带着巨额的家产。

这件事他不曾问过她,因为他也不在乎她那点钱,但他心里有数,猜到她定是动了那继母的利益,否则不会让那继母那么不死不休的追杀她。

他猛一回神,立即在这箱子里翻找,所有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翻了个干净,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一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