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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人大半夜被人从青楼粉帐的快活地叫起来,原本是想发脾气的,但是一见到带刀的宫中侍卫军,连滚带爬的穿衣服进宫。

他到的时候江守善已经在里头了,正想着措辞的时候左脚踏进殿,抬头才发现是君后不是陛下,脚一软要不是宫人扶着差点跌了个跟头。

“君后恕罪,微臣殿前失仪。”

“罚俸一月,田大人觉得如何?”

田大人嘴里说着是,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也不是傻的,连夜召见又罚奉一月,这刀子怕是要落他脑门上。

燕行刚问,田大人倒豆子一样把能想起来的有的没的全给他吐完,眼神还时不时瞄一下上头的脸色,不太妙,但是他不说现在就得见阎王。

江守善在一边听着,结合起陛下吩咐他的,面上如常,心中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在四九城时他就知道陛下选的郎君实力强悍,修为高深,见到日日黏在陛下身边的仙师也并不叫他真正胆颤,入朝之后才发现,能够饲养凶兽的陛下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江大人,方才我们谈到哪?”

上首的男人穿的随意,乌发垂落,单手撑着梨花木椅,指节敲击着桌面,半阖着眼养神,却在田大人说完之后余光看向站在一旁的他。

江守善回过神,弯腰回道,“回殿下,方才我们谈到陛下命臣任此次科举考试的副考官。”

“阿逸可跟你聊些旁的?江大人辛苦,你若分身乏术,我可派人来帮你。”

江守善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答道,“陛下与臣说他属意微臣小女做皇太女,吩咐微臣协助殿下理事,继承人由您来定。”

田大人直接傻眼了,江大人的女儿不是早就没了吗?皇太女,简直闻所未闻!

燕行拿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喝完拢了拢衣服起身来到田大人身边,墨雪剑出现在他手边,冰凉的剑身贴着田大人的脖子,还想说些什么求饶的话,便被燕行一剑砍了。

“传旨,我朝官员凡其身不正宿娼辱妓者,赐死,狎妓饮酒亦坐此律。”

“江大人今夜劳累,本君安排了车马送您回府。”

江守善的后背不知何时湿了,天空轰鸣声由远及近,应声离开,看了眼滚雷的天空,一旁的徐胜说了句,“江大人小心些,今日怕是要下暴雨,路滑不安全。”

“多谢公公提醒。”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大殿又崭新一如往昔。

暗十是修炼之人,看到碧梧殿电闪雷鸣,以为是谢逸要渡劫,等到了才发现半空中的人似乎并不是谢逸。

三道天惩,暗十不敢想是多么强悍的人才能在亮如白昼的混沌天雷之中硬抗,威力之磅礴,他只是在外圈差点五脏翻涌,经脉寸断。

第二日,谢逸头晕的不行,闭着眼摸了摸床边已经凉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禀陛下,辰时一刻。”

寂静了一瞬后,谢逸才想起来好像睡过头了,这个点早朝都结束了。

“君后怎么还未回来?”

暗十听闻谢逸醒了,连忙从碧梧殿赶回来,“君后昨晚杀了田大人,天道震怒降下天惩,如今重伤昏迷。”

谢逸脑袋空白了一瞬,从梳妆镜前猛地起身,发髻松散,抓住了暗十的肩膀,“为何现在才说?”

“君后不让。”

宫人看着陛下披头散发的模样,一时间恍神,而后齐齐跪在地上。

“陛,陛下……”

太医跪了一大片,他们还未诊过这么奇怪的脉相,根本无从下手,此时谢逸出现,他们只觉得脖子发寒。

暗十把殿内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谢逸望着床上昏迷的人,唇无血色,手有些抖,搭在他的手腕上,内里灵力几乎枯竭,禁术铭文锁着心脏,暴戾的妖力冲撞经脉肺腑,霸道湮灭着他微弱的灵力。

“伤的这样重……”喃喃了一句。

谢逸的泪不由自主的落下,落在他的睫毛上,苍白的唇上,燕行反手握紧他的手腕将人带到怀里,才缓缓睁眼,暗绿色的竖瞳泛着红光,伸手将他的泪抹去,“哭什么,我还活着。”

“没哭,这辈子都不会因为你哭,你最……最讨厌。”谢逸挣扎了一下,结果看床上的人脸色一白,立马僵在原地,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喏喏的说,“你松手。”

“我杀人了。”

“你没杀人能在这里躺着?”

“阿逸为何不问我为何杀人?”

“……”

谢逸看着他,他在笑。

眼底的漠然已经懒得遮掩。

短暂的失语了片刻,握着被子的手愈发用力,问,“田大人有何罪?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逛青楼玩女人,我下旨以后有此行径者,赐死。”

“他可有害人?”

“并无,也没有特别歹毒的心思,最多贪墨了些钱财,但是他听了不该听的。”

谢逸张了张嘴,可是目光触及他病白的容颜,心脏似乎被他玩弄于鼓掌,即使他是冷漠的恶魔,可是他却在麻痹自己,额头贴近他,“过往不究,只是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试探我的底线,那我会告诉你,同归于尽,我们是夫妻注定要死同穴,所以燕行,你舍得我死吗?”

将人搂的更紧。

“不舍得,我不敢了。”

约莫过了三五天,谢逸摇的人到了。

“啧啧啧……能伤成这样还活着,不仅命硬而且够狠。”若非谢逸的灵力牵着,崔柔差点被燕行体内那股不明力量反噬重伤。

“要治他这种等级的伤,你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有的灵药就算崔柔能申请权限从药王谷密地搞出来,但是谢逸也不一定能付得起代价。

“不缺钱。”谢逸将珍宝阁的暗金令牌递给崔瑶,“珍宝阁的东西你想要尽管开口,他的根基折损严重,好的尽管拿出来。”

“……这个是什么级别的令牌?“

珍宝阁好像没这个级别的令牌,但是听谢逸的意思似乎级别很高,崔柔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番,确定这令牌本身也价值不菲。

“没有级别,代表珍宝阁的所有权。”

“……”

崔柔活了几百年第一次无力的嫉妒某个人,她甚至不想治病救人。

“告诉姐姐实话,你对象到底什么人?你别告诉我这个令牌是你自己的,这令牌比你年龄都大。”

崔柔其实在方才内探燕行经脉的时候就感到不对劲,修炼方法全然扭曲了修士修炼之法,体内一股破坏性极强的力量蕴含着超自然的能量源,那是几乎近似于混沌天雷等级的法则本源,而其暴烈程度却远超天雷。

“你知道玉面判官吗?”

“知道啊,燕……行!姐姐没听错吧?他不是你的灵宠吗?等等……燕行、谢逸,你们俩,疯了,全都疯了,我说天道为何会降下这种等级的天雷,你们真是……”

崔柔不敢想燕行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可是面对如今活生生站在眼前的谢逸,她又觉得庆幸。

庆幸这世上始终有人初心不改。

“我不会说出去,但是我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与他注定会不断受伤,这是逆天而行需要付出的代价。”

言出法随。

“多谢。”

“婚礼那天记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崔柔往殿内瞥去,轻笑。

她的追求者繁多,整个修仙界的女修都羡慕她换男人的速度,可是此刻,她却打从心里羡慕谢逸,喜欢触手可及,谁不爱绝美容颜的柔美人?可她却从没有萌生出能够称得上爱的情绪,那于她而言是一种奢侈。

“你愿意来我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小弟弟真上道,要是我看上了你手下的美男,割爱给我一个如何?”

“两情相悦我管不着,旁的我做不了主。”谢逸可不敢乱点鸳鸯谱,心里想的却是姜无竟然还没有拿下柔美人,他以为姜无是个有主见的小男孩,没想到走的竟然是怀柔政策。

“那个暗十我瞧着合眼缘,你是他主子要是你拍板,姐姐我有信心三天拿下。”

“我还瞅着姜无那个小可爱很适合你。”

开玩笑的说了句,崔柔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淡了。

“这么看不上?”

“太黏人,不合适。”

“……你看燕行不黏人吗?我阿爹也喜欢黏着我娘,不黏人的话……”谢逸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最后盯着崔柔斩钉截铁的继续道,“我觉得连喜欢都算不上。”

崔柔有片刻的愣神,而后将鬓角被风飘散的碎发别到耳边,浅笑着看向辽远苍天,“我爱自由,男人,调剂品而已,我的使命里从没有书写着为谁要死要活,他们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