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着,就看到余家兄弟正提着那对祖孙往这边走。
“夫君,那两猎户被带过来了。”
江攸白低声提醒。
随即,就听到物体砸落在地的声音。
陈旭转身看着被扔到自己跟前的二人,吩咐道:“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了。”
余家兄弟也不敢多问,立马老老实实去照做。
倒是那对祖孙俩被绑着,凉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浑身酸麻胀痛,脑子却也清醒过来。
且意识到不管他们如何哀求,都不可能让陈旭救人后,此刻祖孙二人只相互搀扶着退到边上,谨慎的盯着陈旭,抬手把嘴里的泥巴抠出来,吐干净。
少年瞪着双眼,看向陈旭:“你,你还想耍什么花样?我们该说的可都说了。”
老猎户拐了一下少年的胳膊,赶紧找补道:
“差爷,我们不过是两个乡野小民,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们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怎么,这会儿不求我给你儿子看病了?”陈旭侧头看着二人。
少年双眼放光,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急切道:“你愿意救我爹啦?”
“那就要看你们配不配合了。”
陈旭双眼微眯,直接问道:“你爹的怪病是什么时候发作的?除了他,村里可还有别人得过?”
“河神需要的供品是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先找人借一下?”
“既然知道有‘邪气’跑进山中,之前为什么不进来毁掉?还问耽搁到现在才动手?”
“这么多人,偏偏就让你们两个人过来,可是它许诺过你们什么好处?”
两人闻言怔了怔,竟没有立马回话。
二人低头思索半天,最终还是咬牙道:“是三个月前被发现得了怪病,除了他,几乎大半的人都得过。”
此话一出,其他事情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那老猎户看着陈旭,坦白道:
“河神的供品没有什么讲究,家底不宽裕的摆上三五盘就行,若是条件好些,七盘九盘也是可以。
最重要的是,立香必须用上等的檀香祭拜,且还得是从村长手里买来的那种特质檀香。”
一旁的少年想起某件事,都有些咬牙切齿道:“想要求得河神大人帮助,就必须连着供奉三日,且每日早晚都得上一炷香。”
那檀香一根就要一两银子,一炷三根,一天就是六两银子,三天直接涨到18两白银。
额数太大,他们一家根本就借不到这么多钱。
本以为他爹只能在家等死,谁知村长突然找上门,还传达河神的神谕。
只要他们爷孙俩上山将石像彻底摧毁,那么供奉之事就可以允许他们少算一天。
陈旭静静听着,手里还捏着二人带来的那两张符纸,不由嗤笑一声,随手丢进火堆里。
火焰“腾”的一下烧起来,直接将两张废纸烧成灰烬。
“不,住手!”
祖孙二人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符纸化成灰烬。
“这玩意儿真要有用,你们还能一进山就崴到脚?难道就没发现,自己身上越带越冷吗?”
两人面色突变,紧张的看着陈旭道:“天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旭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一柄秃毛的拂尘。
他捋了捋上头那三根云展,直接抽在两人身上。
“嗷——”
两人痛得嚎叫出声。
却惊奇的发现,那拂尘上亮起微弱的白光,抽在他们身上时,还带出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
且随着黑气的稀少,两人原本一脸苍白的模样,却是改善不少,连带着身体都一阵轻松。
半晌后,
这对祖孙俩鼻青脸肿的缩在角落,虽然模样看着凄惨些,但他们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破庙内空间有限,除了供桌下面还有块地方能够落脚,其余都被人给占了去。
那对祖孙俩宁愿一起缩在桌底下,也不想到门口同解差们睡一顶帐篷。
原因无他,就是觉得离陈旭近些,心里踏实。
江攸白心底纳闷,自家夫君可不是什么心性纯善之辈,怎么就对那祖孙两个另眼相待呢?
居然还真准备明日同他们下山救人。
“夫君,你……!”
江攸白话未说完,就被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我们今日选在破庙落脚,本就已经同他们牵扯上关系,哪怕是不同他们走,那个什么‘河神’的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人为万物之灵,哪怕不是所有人都能修行,可体内蕴含的灵气,天然的就比其他生物多。
这也是关家那群人为什么非要用活人取血炼丹的原因。
因而在那些妖魔眼中,人类便是最好的食材。
陈旭低声道:“我们在山中走了数日,本就是为抄近道去常明府,这林水村地处常明边界,从此处下山倒也不算弄错。”
有熟人带路,总比他们在山里乱窜来的好。
更何况有这两人在,他们一行人进村也不算太突兀,对付那“河神”的时候,还能少些阻碍。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夫君突然改性子了呢。”
江攸白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总算放下心来。
陈旭看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一把将人按在身侧,单手捂住对方的眼睛,柔声道:“困了就赶紧睡,否则熬夜多了可是会变丑的。”
江攸白睁着眼睛,感受着覆盖在自己脸上的手掌,鼓着脸嘟囔:“夫君又骗人了。”
对方细长浓密的眼睫轻轻扇过掌心,微妙的麻痒从掌心处传来,带起心尖一片涟漪般的痒意。
陈旭只能板着脸催促,“快睡。”
江攸白小手紧紧拽着对方的衣摆,强撑道:“可我想陪着夫君。”
陈旭凑近对方的耳朵,弯了弯嘴角,低声道:“都睡在我边上了,还不算陪着么?”
他的声线本就好听,这会儿压低音量后,听着更显得温柔又宠溺。
江攸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耳畔却感觉擦过一片柔软,脸蛋涮的一下涨红起来。
陈旭看着把自己捂在被窝里的小夫郎,抬手轻点了下对方脑袋的位置,眉眼带笑道:
“胆子这么小,还敢招惹别人?”
说罢,他便仰头倚在柱子上,侧看向破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