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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江攸白看着呆愣在原地的陈旭,立马露出紧张的神色。

自己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对方了,这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陈旭握住江攸白的手,将它从额间移开,摇摇头道了声无事。

抬眼见方脸男人要给沈家人递银票,连忙拿出借据,出声阻止道:

“沈大老爷,你不会忘了还欠我一百五十两的事吧?”

沈大老爷心中懊恼不已,恨自己太早与这厮做交易。

‘可恶,都怪这姓王的来得太晚。’

沈家父子三人心中都闪过同一念头。

沈时尔面色晦暗,正打算抢过银票来个死不承认,却见男人把手一缩,整个人都退到走道中间,顿时急了:

“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别急,我这不是看你们还有债务没理清楚,想给大家多点时间整理么。”

方脸男人朝陈旭客气点头,果真双手插袖闭着眼不听不看。

陈旭捏着两块布条,在空中扬了扬,冲沈家三人道:

“你们看这债,是不是该还清算清算了?”

沈二破口大骂,“好你个刁奴,你不是早就知道姓王的会来,所以刚刚在故意算计我们?”

“你脑壳被门夹了吧?”

陈旭一阵无语,“我要是能未卜先知,还会同你们一样被关在牢房里,傻傻的等着明日被流放丰州吗?”

“况且,方才还是你爹眼巴巴求着我卖东西,我一没偷二没抢的,就算有错,也是错在把东西卖给你们这种白眼狼。”

“你个刁奴……”

沈二被怼的没话说,只憋着气怒瞪着陈旭。

“时尔,你先退下。”

沈大老爷把二儿子挥到身后,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的男人,又侧头看了眼陈旭,心知两人是串通一气了。

他声音略带阴沉,道:

“王家小子,还请你先帮老夫把那借据收回来吧,剩下的钱我们自己收着。”

方脸男人闻言倒也干脆,只见他应了一声,走到隔壁从一叠银票中,数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以及一张五十两的,直接递给陈旭。

“多谢!”

陈旭把两张碎布条递给对方,低声感激。

他知道,要不是对方配合,自己也没这么容易收到钱。

男人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

说罢,他把剩余的四百五十两银票,连同那两张碎布,一并送到沈家父子跟前。

“哼!”

沈二抢过东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方脸男人也不在意,只整理了下衣领,慢条斯理道:

“沈大人放心,我王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讲究的是个信义传家,那剩下的一百斤粮食和一袋药材,明早我就托人送到城外的十里亭。”

说罢,他看着沈家父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心头舒畅极了。

在经过陈旭二人的牢房时,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停下脚步,看向江攸白道:

“你就是嫁给沈家老三的江哥儿吧?”

江攸白闻言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陈旭。

陈旭明白对方担忧自己心里会介意,于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转头看向过道上的方脸男人。

经过刚刚那一番交谈,他可不认为这人是个会无的放矢的家伙。

“攸白如今嫁的是我,王大哥可是有什么事吗?”

王兴业闻言面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但转眼就恢复平静道:

“我刚刚在牢房外,看到有个在闹事儿的人,那人自称是昨日嫁入沈家的新娘的父亲。”

说到这儿,男人的目光看向江攸白,诚恳道:

“你们的眼睛长得很像,我猜他找的人,应该就是你。”

江攸白身子一震,明知江家那些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性子,却还是咬了咬唇,轻声道:“他是来看我的吗?”

见这哥儿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方脸男人咳嗽了一声,扭开头不自在道:

“他说江家已经跟你断亲了,你如今是生是死都与他们家无关。嗯,还嚷嚷着让你莫要攀扯江家,他们可跟沈家人毫无干系。”

男人说完这话,像是完成什么任务般狠狠松了口气,临走前,还真心实意给两人提了个醒:

“依照那人的做派,估计明日还会找江小公子闹一场,两位还是早做准备吧。”

说罢,人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牢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陈旭看自家夫郎眼圈红彤彤的,咬着嘴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抠了抠指甲,手上动作僵硬地把人揽到怀中,又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低声道:“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有时候大哭一场,也是排解情绪的好办法。”

“别怕,你还有我呢。”

“嗯!”

江攸白也顾不得周围还有人在,只想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他死死抱紧陈旭,脸埋在对方的胸口,一颗颗眼泪像是珍珠似的掉下。

陈旭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无声安抚着他。

虽说在这古代,十七岁的哥儿嫁人、生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陈旭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

在他们那里,这般大的男孩子还是在校园读书的年纪。

江攸白能在这场抄家的变故中,还能冷静的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果然,

陈旭还想着怎么安慰他呢,怀里的小家伙就已经调整好状态。

这会儿仰着头,露出他那张还是在梨花带雨的小脸,软软糯糯道:

“夫君,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会不会嫌弃我没用啊?”

陈旭嘴角微抽,心底估算了下对方哭泣的时间,竟然连一盏茶都不到。

江攸白见他没说话,又是一连串的撒娇卖萌,直到听到对方说“不会”后,才又兴高采烈的蹲在草堆旁,拿着几根稻草杆子编草绳。

陈旭疑惑,“攸白,你弄这么多草绳子做什么?”

江攸白叹了口气,才指着草堆中央的那床被褥,心疼道:

“就这么一床薄的不能再薄的被褥,居然就花了我们十两银子呢。”

“换做是以前,我都能买它个三四床了,现在钱都花了,可不能落在这里便宜了别人。”

他知道明日陈旭等汉子要被戴上木枷脚镣,压根空不出手拿。

而他自己虽然不用戴木枷,双手却也是要被捆住的。

“我们出发前,先用草绳把被子和褥子分别缠在腰上,虽然不太雅观,可却并不影响我们走动。”

江攸白说这话时,双眼亮晶晶的,还把棉被摊开,折起一节后像裙子似的围在半腰上。

他还试着在牢房内走了一圈,虽然身形臃肿的像是只笨拙的企鹅,但正如对方所说,的确不影响行走。

陈旭眼皮直跳,又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在空间里也藏了几床被褥,比现在这个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脏被子好上十倍。

但是他不能说。

空间的事,一个人知道才能叫做秘密。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彼此之间也不过是因事所导,这才机缘巧合凑到一起。

陈旭对他有怜惜、也有喜欢,但说爱却又太早。也许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他就能够与对方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