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果断从包袱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胖掌柜,对方把东西拿在手上掂了掂,又放嘴里咬了一口,这才拿出戥子称量。
见果真是十两银子没错,胖掌柜才满脸歉意的找给陈旭六两白银。
陈旭收好钱,把衣服包裹完整背在身上,出了铺子,转头就去附近的杂货铺买了几件长款蓑衣,以及几个大斗笠。
“客官是否需要买把雨伞呢?我们家的雨伞材质好,不容易破损,若是您需要,我可以便宜些卖给您。”
老掌柜看他出手大方,赶紧拿来一把绘满腊梅的纸伞,在边上极力推荐。
“不必了,我们急着赶路,山道难行,撑着雨伞始终是不如蓑衣方便。”
陈旭摆手拒绝,又指了指架子上的几张油布,说道:
“麻烦掌柜给我拿十张油布,以及二十个火折子。”
“唉,好嘞!”
老掌柜喜笑颜开。
这一张油布可是用棉布和熟桐油,经过反复刷涂晾干才能制成,价格不菲,一张就要200文钱。
包好东西,老掌柜还特意送了两双十分宽大的草鞋给陈旭。
“客官,出门在外走官道还好,若是走山道,那地方崎岖湿滑,咱们平时穿的布鞋可遭不住,您把这草鞋套在外面,可就再也不用担心摔倒了。”
陈旭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干脆又买了十双草鞋。
毕竟流放途中,除非是夜间停下睡觉。
白日里,官差们可不会留给犯人太多时间歇脚,与其累死累活编草鞋,还不如一开始就多准备几双。
陈旭东西要的多,干脆买了几个箩筐,又在每个箩筐的外面用布条固定住,到时候背身上带着走。
这么多东西买下来,又是三两银子花出去。
陈旭明面上只有徐大人送的一百两白银,他昨晚给狱卒十两,除去被官兵抽去四十两,以及刚刚的一堆花销,如今手头就剩下41两银子。
许是看他给钱痛快,掌柜的这会儿笑的见牙不见眼,又是端茶又是递点心的,恨不能把铺中的东西一股脑都卖给他。
借此机会,陈旭又借着尿遁,从店铺后门溜出去。
跑了一段路,到钱庄凭着印章,将五百两银子取出来。
这笔钱,没过明路,倒是省的被那些兵丁惦记。
回去路上,他就将银子收进空间内。
才从杂货铺后院出来,就看到一官兵皱着眉,朝他劈头盖脸呵斥:
“你小子怎么回事,这才多久又去上茅房,真以为自己是出来闲逛呢?什么东西……”
陈旭忍住脾气,拱手赔罪。
挨了一顿臭骂,另一个年长的官兵才适时出声阻止道:
“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我看东西都买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后边的话是对陈旭说的,可也不等他回应,两官兵就默契的一左一右将人围在中间。
陈旭也不反驳,面上还是一副老实模样,心底问候这两狗东西祖宗十八代,拿了钱还这副模样,脸呢?
“两位大哥说的是,都怪小子磨蹭。”
“可二位瞧,这会儿又快晌午了,要不……咱们就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那感情好啊!”
“走走走,我倒知道一家酒楼饭菜做的特别地道,待会儿咱们过去可得好好尝尝。”
又有免费的酒菜可以蹭,两名官兵态度立马一变,倒是不崔着回去了,当即一人拎上个箩筐,出了店铺,一道渐渐远去。
*
牢房内
自打陈旭被狱卒带走后,江攸白就没再继续睡觉。
他把被子披在身上,连同脑袋一起裹进去,默默窝在墙角,捏着根稻草杆子,一点点扯着打发时间。
陈家父子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顶着浓浓的黑圆圈,蹲坐在栅栏边发呆。
而不远处的沈家三人却是躺在地上,嘴里低声哀嚎不断。
沈大老爷毕竟年纪大了,根本没有两个儿子那么抗揍,这会儿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正微微发烫。
到底是想活下去的信念更强烈,他面上纠结一番,还是挣扎着起来,冲陈家父子低头服软道:
“陈管家,我瞧着你二儿子是个有本事的,能否看在我沈修烨曾经救过你们一家老小的份上,托他跟狱卒说一声,让人拿些治外伤的药进来?”
陈父还没说话,倒是隔壁的江攸白听见动静,立马跟个爆竹似的一下就蹦了起来,双手叉腰,瞪着眼气鼓鼓道:
“你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出什么鬼主意。”
“这牢房里但凡想多喝一口热水,都得花银子买,你个死老头子嘴巴一张,倒叫我夫君花银子给你们买药?”
“哼,青天白日的,想什么美事呢。”
“你,你个泼妇,简直不可理喻。”
沈大老爷气得心口抽抽的疼,“难怪我家山儿不喜欢你,果然是商贾人家出来的,就是登不得台面。”
江攸白翻了个白眼,撇嘴道:
“登不登得台面,你们沈家不还是照样为了银子,上赶着求娶么,还当谁不知道一样,虚伪!”
“噗!”
陈家父子听得起劲,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倒是让沈大老爷黑了脸。
陈父摊了摊手,无奈道:
“你可别看我,我这儿子儿媳连我这个亲爹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呢?”
事到如今,沈家已经被自己得罪完了,与其跟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他还不如巴结着点那个孽障,说不定还能过得更好些。
更何况,
“姓沈的,你别老把以前的那点破事挂嘴边,当初老子是要在你们沈家底下做事,这才没翻脸,你还真当自己有恩于我陈家呢?”
陈父愤恨地说:“就因着几个隔夜的馒头,你们就非逼着我一家老小卖身为奴,现在还敢腆着脸说对我们恩重如山?”
“呸,要不是当初卖身契还在你们手上,老子都懒得看你们一眼。”
他原以为赔一个儿子进去,就能换的全家摆脱奴籍,这买卖值当。
没成想,最后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都怪那该死的孽障!
如今,没好处的事情,陈父可不乐意继续讨好对方。
沈大老爷闻言,面色难看:“好哇好哇,你倒是藏的够深啊,这么多年居然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陈父撇嘴,他要不这样,哪能从一个小小的杂役,一路坐到管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