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也不知沈大老爷哪来的力气,竟挣脱押解的官兵飞身扑向陈旭。
“都是你这个孽障的错,什么时候成亲不行,非要选在今日。”
沈大老爷口中叫嚷着,好似疯魔般双手死死掐在陈旭脖子上,任凭旁人如何拉扯都不罢休。
钱氏原本正同其他女眷挤在一处,瑟瑟发抖地看着官兵四处查抄财物,忽见自家老爷要杀她儿子,倒是凭空生出一股气力,撑着她对沈大老爷又抓又挠。
“你这老不死的赶紧放开我儿子,今日的时辰分明是你先前差人算好的,现在反倒把一切怪到我儿头上。
你怎么不干脆自己一头撞死得了,我们家落到这个下场,还不是怪你自己没本事。”
事到如今,钱氏索性破罐子破摔,往日那副大家夫人的模样也不装了,满心的怨气一股脑全宣泄而出。
“无知妇人,你懂什么?”
沈大老爷空不出手,面上躲闪不及被挠了好几道口子,一旁的长子、次子上前拉架,却把自己架住不放。
沈大老爷悔的肠子都青了,懊恼自己怎么娶了这么个蠢钝的婆娘。
眼前人若真是他们的三儿子,亲生骨肉,他如何能下得去手。
“咳咳咳!”
陈旭趁机脱身倚在柱子上,大口呼吸空气,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又见这死老头往他身上扑。
他干脆一脚把人踹翻在地,挣扎着越过众人,朝远处看热闹的将领拱手行礼:
“小子陈旭,见过徐大人。”
徐大人还没发话,地上的钱氏这会儿总算察觉不对,她胡乱拨开脸上的发丝,起身一把拽住陈旭的袖子。
面上惊疑不定道:“我儿,你,你的声音……怎么突然变了?”
陈旭挣开她的手,朝后退了几步,目色极冷,“我根本不是你儿子。”
“嗯?这倒是有趣。”
徐大人原本还靠坐在太师椅上,闻言,眸光锐利,双眼直勾勾看着陈旭,气势逼人,宛若择人而噬的猛虎。
他挥手命人控制住钱氏,声线沉沉道:“小子,再说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陈旭丝毫不惧,只镇定开口道:
“大人容禀,小子陈旭乃是府上管家之子,今日身穿喜服出现在此,皆因府中三少爷事先得了风声,故而吩咐家父事先迷晕小子当替身,而他则顶着小子的身份潜逃出府。”
陈旭脑中记忆零碎,但却不妨碍他结合穿来时的经历,把整件事串联起来。
先前一穿来就遭罪,这会儿还险些命丧黄泉,他又不是佛陀转世,可没有舍身救人的大胸怀。
既然他们主仆情深,那干脆就锁死,千万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为保证可信度,陈旭还指着红肿刺痛的脸,坦言可以请位大夫前来查看伤势。
“众所周知,沈三少爷对花生过敏,但小子却是不惧这个。”
陈旭说话间,索性从一张酒桌上捻起一撮花生米,当着众人的面,随手扔进口中咀嚼咽下。
顿时,场中一时几近无声。
陈旭也不待其余人反应过来,便又垂眸,意味深长道:
“其实小子也觉奇怪,本来沈三少爷半日之前,还在为亲事欢天喜地。
结果,转头就好似得了什么消息般,急匆匆要与家父收拾包裹逃走,这前后态度之大,实在令人深思。”
说到这,他还故意低着头,好似自言自语般嘀咕,疑惑道:
“咦,今天也没见三少爷出去过啊?”
此话一出,倒真戳痛某些人的肺腑。
大厅之内,原本还胆战心惊缩在边上的沈家人,闻言纷纷看向沈大老爷。
在这府上,能有机会收到消息的人,除了沈大老爷,大家压根不做他想。
当下,一群人都围着沈大老爷推搡起来,个个满脸狰狞不甘。
“父亲,这贱奴说的可都是实话?”
“爹,你怎么能这么偏心,难道三弟的命是命,我们几个就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不成?”
“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既是知道咱们家要遭难,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与大家商量一番?”
……
场中沈家男丁破口大骂,女眷们更是哭哭啼啼的拥作一团,神情既惶恐又无助。
沈大老爷此刻再也维持不住淡定的姿态,被迫狼狈的左躲右闪。
徐大人看着这一出好戏,眉头微挑,倒是略有兴趣的侧过头,对着陈旭上下打量一番,抓起一把桌上刚收缴来的珠串扔给他。
陈旭果断收入怀中,识趣退到角落里,再不去理会其他,只盘腿坐下,闭眼探查突然出现在体内的白玉珠子。
这玉珠拇指大小,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又好似自成一片空间。
陈旭尝试接触,却发现只能把自己的意识体投射进去,他试着把袖中的帕子悄悄放进空间,竟还真能够被容纳。
随即,他又主意打到最近的桌子上,那上边的饭菜还原模原样摆着,这会儿却是没人有闲心品尝。
陈旭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可桌上的菜肴,却是连一滴菜汁都没溅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只有他亲身接触过,才能存放进去。
至于是否有其他功能,这会儿也没时间仔细摸索。
他重新闭眼内视,发现玉珠空间约莫2平方米,大致呈正方形,面积与前世的厕所差不多大,里边光线明亮,除了悬浮在中间的一朵金莲,便再无任何东西。
他尝试着用意识碰触花瓣,却见那青莲好似活物般抖动着,花蕊上吐出一滴水向他甩来。
‘嗯?这感觉……好熟悉。’
陈旭心中呢喃,只感觉那液体迅速在体内化开,形成一股股细微的气流,朝四肢百骸涌入。
紧接着,原先他身体上的不适感,竟然都渐渐抚平。
就好似三伏天灌进一碗冰水,连带着脸上的灼烧感,都被清凉覆盖。
陈旭抬手摸了摸脸颊,虽然还是肿着的,但却没有之前那般烧灼感。
‘看来自己前面能这么快醒来,还多亏了这朵小莲花。’
陈旭心底自嘲。
‘也对,这具身体的父亲一心想讨好主家,又怎么可能会让原身有机会醒来破坏一切。
估计,要不是自己穿来及时,这会儿可就真跟对方想的一般,不是被关进大牢顶罪,就是横死当场了。’
突然,陈旭感觉有人悄悄靠近,他警惕的侧头看去。
就见穿着一身嫁衣的“男子”,正提着裙摆蹲在自己边上,那张涂着口脂的唇瓣轻启,语气略带僵硬的出声道:
“夫、夫君——”
陈旭眼皮一跳,赶紧起身后仰,满脸正色:
“这位公子,在下可当不得你这么称呼,你家夫君还在外边藏着呢。
不过,依在下所见,这位徐大人嫉恶如仇、行事果决、公正廉明,想来公子不久便能夫夫团聚了。”
陈旭一连串马屁拍在那位将领头上,同时又悄悄朝后挪了几步。
这个世界与陈旭所了解的古代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第三种叫做哥儿的性别存在。
这类人外表和普通男子一样,但却能够孕育子嗣,他们普遍外貌出众、身姿纤细柔韧,但体力不如男子,更无法使女子受孕,就连孕育子嗣的能力也多有不如。
因此,除非是家境贫寒,或者哥儿本身家世显赫的那种,一般来说,大家都是不愿意娶一个哥儿做正妻的。
而区别哥儿和汉子的手段,最显眼的特征就在于,他们从出生起额间自带的一颗红痣,这颗痣越红代表其生育能力越好,反之亦然。
瞧着对方面容清丽,额间的红痣虽然颜色暗淡,却也真真实实存在,陈旭又谨慎的往后挪了几步。
虽然他没啥节操,也的确喜欢男人,可也拎的清状况,这眼瞅着沈家要完蛋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徐大人会如何安置他,又怎么敢再惹一身骚。
可惜,
那小哥儿就好似听不懂似的,反倒直接上手扑过来,一把抱住陈旭的腰,脑袋还使劲往他胸口贴。
“我,我不管,反正我只知道,今日与我拜堂成亲的人是你。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今往后,我江攸白跟定你了。”
“你,你这不是耍赖么。”
陈旭脑壳抽抽的疼,才把对方的手从腰后解开,转头又被死死抓住衣服,拉扯间,两人纠缠得反倒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