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夫人身边周旋了一天,苏青玉已是累极,奈何马车是别人家的,哪怕上了马车也不敢放松。
回到了万家老宅,苏青玉才敢卸下一天的防备与绷紧。
刚坐下没有多久,丫鬟就来说,热水烧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房子小也有小的好处,不用绕来绕去的多走路。”苏青玉想到,她刚刚下马车,不过走两步就回到家,就能躺下休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当然,感慨归感慨,苏青玉还是想搬走。
现在勉强能住,等到前面的铺子开了,苏青玉不认为,自己受得了铺子的吵闹。
而且,前面的铺子卖的还是蜡烛这一类的易燃物,苏青玉实在怕。怕意外,更怕陆九渊口中,那要她命的贵人,趁机出手。
有那铺子在,都不需要买凶,直接放一把火就行了。
即便不为了生活上的便利,为了小命着想,这地方她也住不得。
——
苏青玉计划着晚上好好与万巡州谈一谈,可等到半夜也不见人回来,也没有人报备一声。
万巡州的小厮也不在,她就是想找人都没有地方找。
奶娘抱怨了一声,苏青玉制止了,“夫君必是有事耽搁了,明天就回来了。”
万巡州没回来,也没让人来说一声,苏青玉确实有些担心,但担心的同时也不免松了口气。
除了洞房那一夜,之后万巡州就很是守礼,对她并无逾矩之处,可即便是如此,与万巡州同处一室,苏青玉还是觉得别扭不自在。
这会万巡州不在,她倒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苏青玉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
用完早膳,苏青玉想到万巡州还没有回答,正想喊奶娘去打听一下,万巡州的小厮就咚咚地跑进来了,哭着大喊:“少夫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苏青玉直觉不安,连忙问道。
小厮惨白着一张脸,慌乱无措地道:“少夫夫,蜡烛作坊起火了,全烧了,死了好多人,管事不见了,我也找不到少爷。少夫人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呀?”
苏青玉人晃了一下,她昨天还担心住在老宅会被人放火烧死,万家的蜡烛作坊就起火了。
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苏青玉只觉得全身冰冷,怔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少夫人!”小厮见苏青玉没有回应,急得推了苏青玉一把。
“别怕,有我在!”苏青玉回过神,暗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奶娘,你去官府报官。”又指着小厮道:“你找人送我去作坊,你去找你们少爷,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少夫人,你不能去,太危险了。”奶娘不同意,上前就想要拦。
苏青玉推开了奶娘,“我是万家的少夫人,这个时候我必须去!”
在其位谋其职,她嫁给了万巡州,是万巡州的妻子,万家的事她不能逃避。
“少夫人,我让人去找少爷,我带你作坊。作坊里那里怕是有些乱,我们得多带一些人手去。”小厮倒是不担心万巡州。
万巡州时常消失,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他们都习惯了。
“行,你安排好。”苏青玉没有异议,小厮跑来找她,显然不是没有去万巡州,而是找了没有找到。
苏青玉与小厮转身就往外走,苏青玉带来的两个丫鬟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少夫夫,我们去找马车。”
万家没有马车,他们需要去车行租车,得先绕去车行才行。
苏青玉心里一阵烦躁,这地方太小了,什么都不方便。
都怪万巡州不让她买宅子,不然她昨天就能找走,就能买马车了。
“一起去车马行!”苏青玉强忍着怒火前往车行,从车行租了马车与车夫,急急地往城外赶。
两地隔得远,等到苏青玉一行人,抵达城外的蜡烛作坊已是两个时辰后,整个作坊都烧没了。
“相公,你不能丢下我们母子呀,你走了,我们怎么活呀!”
“我的儿呀!我的儿呀!”
“爹,我要爹!”
“我就说了这活做不得,做不得呀。这天天跟烛火打交道,这哪有不出事的呀。”
“当家的,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
马车还没有停,苏青玉就听到妇人、孩子绝望的哭喊。苏青玉的心蓦地一沉,说不出来的沉重与难受。
一场大火,损失多少钱财不说,死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就如同她母亲。
苏青玉不等马车停稳,就从车上跳了起来。
大火还在烧,好在作坊周边没有可燃物,火势不会蔓延,没有其他的危险。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焦尸,还在冒热烟,看上去骇人极了。苏青玉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将喉咙里的恶心压下。
苏青玉勉强镇定下来,想找个人问问是什么情况,还未开口,那群哭喊的妇人突然朝她扑了过来,“是万家的少夫人,是害死我相公的凶手!”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呀!”
“我要你赔我儿的命来!”
“爹,你还我爹。你这个坏女人,你还我爹……”
“你们万家人造孽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万家人。”
“被火烧死的,该是你呀!”
那群妇人像疯了一样扑上来,要把苏青玉推进火堆。
打水灭火的万家伙计,提着水桶跑过来,看到那群妇人把苏青玉往火里推,把手中的木桶一丢了,拔腿就朝苏青玉跑,边跑边喊:“住手,都给我住手!”
“你们想干什么?杀人吗?”苏青玉却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娇小姐,在妇人扑过来的刹那,苏青玉迅速退到马车旁,抢过车夫的马鞭甩了出去,“给我安静下来了!”
苏青玉为防这些人再扑过来,举着鞭子指向她们,“杀人偿命,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后续的赔偿和丧葬费,不要了吗?”
“都退开!”跑得快的伙计也过来,挡在苏青玉面前,“作坊起火,怪少夫人什么事,你们一个个发什么疯!”
哭的伤心欲绝,满脸灰尘的妇人,扯着嗓子大哭,“怎么不怪她!要不是她丧期里嫁人,坏了万家的风水,好好的作坊,怎么会起火。”
“肯定是她害的!”
“我听人说,她克死了亲娘,我相公肯定也是被她克死的。”有那小媳妇哭的肝肠寸断,倒在亲人的怀里,悲痛欲死。
啪的一声,苏青玉冷着脸,再次将马鞭甩出去,“我报了官,官府的人很快就会过来查起火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百倍赔偿。若是因你们的丈夫、儿子操作不当了,引起大火,造成作坊的损失,那就别怪我追责了。”
亲人死在大火里,苏青玉很同情她们,但仅限于同情,她不会背负不属于她的错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