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反倒担心另外一些东西,这次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估计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方武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上午八点,货栈那边传来消息,收到方武报平安的电文。
同时这一次的战损数据也统计出来了,黄莺带领的佯攻部队阵亡22人,伤25人;
许磊、叶璟砚带领的天津站及抗日锄奸团成员,牺牲6人,伤25人,除了陶茹萍带领的狙击组,几乎人人带伤。
方武领着佯装刺杀王克敏的游击队成员,牺牲2人,伤4人,算是损失最小。
程默这边都是百里挑一的主力,打的又是顺风仗,没有死人,只是伤了好几个,但都不算严重。
城内阵亡的和受伤的兄弟全都被方武带走了,只留下一些监察科和警卫大队的高手,差不多有十多个人。
扮成货栈的伙计,守在贸易公司,随时可以支援保护程默的安全。
那里是大城户三治和王克敏亲自剪彩开业的,轻易不会有人去动。
就算宪兵队和警察局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宪兵司令部,以大城户三治为首的一众日军首脑,个个如丧考妣,垂头丧气。
没心思关心士气问题,大城户三治眉宇间带着疲惫,脸色憔悴。他强打着精神看向大田清一。
“大田君,有发现吗?对手这么大的手笔,一晚上四处出击,搞得我们进退维谷。
难道我们连一个活口都抓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吗?城市治安和情报方面,你是专家,请告诉我!”
说到最后,他一扫脸上的疲态,眼中凶戾之色尽显,这奔涌的气势告诉大田清一和其他人,
面前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长者,而是一个征战疆场,杀人无数的强者。
大田清一嘴里发苦,心里满是忐忑,将军会不会拿我当那个替罪羊?
“将军阁下,很抱歉,支那人充分利用了昨晚的天气以及熟悉地形的特点,制定了精密的行动计划。
虽然我很愤怒,但还是只能遗憾的回答您,敌人每一步都算在了我们的鹅前面,包括他们撤退的顺序和路线。
目前已知有用的,只有两个线索,一个是他们的主力借助城外的佯攻掩护,成功从我们防守薄弱的东城突围。
乘坐早就准备好的卡车往天津方向而去,半路被他们丢弃的卡车已经被我们找到,根据车牌和型号应该是他们偷得。
第二就是炮局胡同监狱的翻译官白一鸣非常可疑,监狱被攻击时,
他假借桥本监狱长的命令,将宪兵小队长小泉调出了感化院,从而导致曾澈等人成功逃跑。
我已经第一时间带人去过他家,可是让我们震惊的是,他的一整个家族竟凭空消失!”
“八嘎,废物!你们统统都是废物!”越听越是愤怒的大城户三治一把掀翻桌子,冲着他咆哮道。
是的,他破防了,他可以允许失败,但不能接受如此屈辱的失败,对手在他控制的地盘上,
只凭区区不到三百人,就将整个北平闹得人仰马翻,损失惨重,事后还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从追击。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了,军部和皇室绝对不会放任此事成为全世界的笑柄,等待他的不是军事法庭,就是一撸到底。
“电告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请求他们沿平津线,设立封锁区,追查这伙人的去向。
告知寺内寿一大将,我会当面向他解释此事并承担一切责任。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大田君留下!”
说完这些,他就像浑身的精气神被抽走一样,无力的坐回椅子上。
包括原田岬在内的其他人,全都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老上司,然后不甘的退出了会议室。
大田清一不知道将军为什么将他这个刚来北平的人留下,但他的心还是紧紧悬着,生怕大城户三治迁怒于他。
大城户三治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良久才开口说道:“大田君,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担心我会将你推出去。
我不否认,刚才有一瞬间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田清一心中无比紧张,但还是低着脑袋小声回答:“请将军阁下指点!”
“这么大的失误,不是你能承担的,而想要继续维护平津地区的稳定,并消灭那些支那抵抗势力,你比他们更有优势。
为了帝国在华北乃至华中的长远利益,我必须支持你!”
大城户三治这一刻仿佛苍老了许多,但是眼中却透着睿智的光芒。
“嗨,感谢司令官阁下的信任,大田不敢有一刻懈怠!”
程默的担忧果然没错,这次行动的后遗症正在逐步显露。
11月7日,日本人在华北的追击失败后,大城户三治和冈村宁次恼羞成怒。
命令特高课和宪兵队处决所有追逃回来的囚犯,其中不乏大量抗日志士和爱国人士。
11月8号,在大城户三治的请求下,以及寺内寿一授意,南云亲一郎对冀东、冀中地区的抗日武装展开了大规模的冬季扫荡。
此次共计出动2万人,不光对中共的抗日根据地展开进攻,就连一直和日本人私下达成默契的国民党军队控制区也未能幸免。
而北平城中无数老百姓也跟着遭了殃,北风刺骨的天气里,家家户户都待在街上等待宪兵队和伪治安警察的盘问检查。
当然,战争,只要有一方奋起反抗,平民就很难不受到波及。
更让程默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大田课长,您检查完了?”贸易行货栈会客室,程默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笑着看向大田清一,问道。
“嗨,藤原先生,很抱歉!我这纯粹是职责所在,您是身份显赫的帝国贵族,肯定不会和支那抵抗组织有瓜葛的!”
大田清一的搜查最终还是到了程默的货栈这里,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是个尽职的军人。
“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们大日本子民的义务,您这是要回去了吗?”
程默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宪兵和警察正在集合退出院子,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