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远将小头领扶起,其余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凌远,居然还真就这么年轻。”
“而且脾气还那么好。”
“对了,方才他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难道匈奴人留在漳河北岸的兵马,还有其他什么说法?”
王富贵脸上神色不定。
他虽然心里也知道,凌远多半是个好官。
但好官不等于就不会骗人,尤其是面对他这个叛贼。
王富贵心道:“方才凌远那些话,也有可能只是虚张声势。”
“我可不能直接就信了!”
他眼光往叛变一瞟,对着门口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这心腹果然心领神会。
“大王,既然凌大人这么说了,那我这就把匈奴俘虏拉过来,跟他当面对质,那不就行了?”
说完后,那心腹根本不等凌远回话,直接就小跑着出去了。
王富贵先是目送自己的心腹走远,然后就认真打量凌远的表情,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慌乱。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凌远满脸都是平静。
好像真的胸有成竹一样。
看到凌远的样子后,王富贵心中就更是发虚。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当时自己一到河岸边,顺手杀了裴平之后,剩下的匈奴人就直接投降。
这确实不太对劲。
“难道说,凌远还真让匈奴人吃了个亏,被迫退走。”
“留在河岸边的匈奴人,其实只是断后的兵马?”
“要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平日的匈奴人,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王富贵吞了下口水,对凌远强笑道:
“看来凌大人确实有些本事啊。”
“来人,看座!”
就算那些俘虏还没有过来,他就先退让了半步。
王富贵命令下达之后,刚被凌远扶起的小头领,立刻就把他自己的椅子拉了过来。
还用自己的衣袖,翻来覆去地擦那椅子。
似乎是怕椅子不干净,脏了凌远的衣服。
不过凌远却笑着摆手。
“这是你们头领的椅子,我又没有上你们的山,哪里能坐它?”
“王首领,你若是看得起我,非要给我的座位,那随便拿个板凳就行了。”
这倒也不是凌远矫情,而是他知道,这山贼盗匪之中,椅子可不能乱坐。
这可涉及到座次的问题。
果然,听到凌远这么说,不少小头领脸上,都露出笑容。
“哈哈,没想到凌大人堂堂探花出身,也懂得我们这些道上的规矩。”
“凌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啊。”
这不要钱的好话,是张口就来。
王富贵见状,也只能无奈点头道:
“好吧!”
“大壮,给凌大人拿个新凳子过来!”
大壮刚才被赶走后,一直守在门外。
听到这话之后,连忙屁颠屁颠跑出去,没多久就带着个凳子回来,重重放在凌远面前。
“哼,你坐吧。”
凌远还没有生气,他身旁的小首领却忍不了了。
“大壮,你怎能如此对待凌大人?”
他上前几步,死死盯着大壮的眼睛。
“你莫非是看不起凌大人?”
大壮轻哼一声。
“我为啥要看得起他?”
“俺老爹老娘,自小就饿死了,可没有让凌远这小子救过。”
“凌远对你有恩,你要护着他,这俺也没话说。”
“但你护着他就算了,还想让俺也对他恭恭敬敬,那你是想的太美了,你算个啥啊?”
小头领听完之后,脸色瞬间涨红,就差直接要对大壮破口大骂。
不过凌远却伸手拦下了他。
“大壮说的有道理,你也别那么生气。”
小头领摇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一阵嘈杂。
原来是王富贵刚刚派出的心腹,带了几名匈奴俘虏过来。
随着匈奴人走进门,所有的头领,脸色都阴沉下来。
虽然他们这次造反,是因为大雪之后,大宣朝廷赈灾不及时。
但真说起来,他们对于匈奴人的仇恨,还要远超过对朝廷的仇视。
有头领看见,那匈奴俘虏居然满脸傲气,似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由勃然大怒。
“这些匈奴人,就算做了俘虏,怎么还如此傲气?”
他猛地起身,一脚踢向俘虏的膝盖窝。
匈奴俘虏瞬间站立不住,膝盖往前一弯,整个人就要跪倒。
但是那匈奴人也真有些骨气。
就在跪倒前一刻,他直接往旁边侧倒。
您可整个人倒在地上,也不肯跪下去。
首领们见状,心中更加愤怒。
“你都做俘虏了,凭什么还不肯跪?”
说着,他们就冲上去,对那俘虏拳打脚踢。
俘虏也不甘示弱,反过来破口大骂。
虽然他说的是匈奴话,但这些头领常年生活在北地,平日也没少跟匈奴人打过交道。
他们本就能听懂些粗浅的匈奴话。
而这些骂人的话语,他们更熟悉了。
“好你个匈奴混蛋,居然还敢骂我们?”
他们打的更加来劲。
好一阵之后,还是王富贵看不下去了。
“行了,住手吧。”
“再打下去,就要把人给我打死了!”
听到自家大王的话,这些首领也只能收手。
不再去殴打那俘虏。
但嘴上却还不干净。
“呸!该死的匈奴混蛋!”
匈奴俘虏挣扎起身,被打了一顿之后,他鼻青脸肿。
但是眼神中的傲气,却没有丝毫削减。
他用不熟练的大宣话说道:
“呵呵,你们这群低贱的宣国强盗,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才能俘虏我。”
“只要我大匈奴天兵南下,到时候你们就全都要死。”
“而且是死的很惨,很……”
俘虏话刚说了一半,就突然停住。
原来是他说狠话的时候,下意识环顾四周。
然后就看到了一旁坐在凳子上的凌远。
他的舌头瞬间打结。
吞吞吐吐地说道:“凌……凌远?你怎么在这里?”
凌远摇头,淡淡道:“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虽然凌远语气平淡,但那俘虏却好似吓了一跳。
他不知不觉间,一连退后好几步,跟凌远拉开距离。
然后才缓缓说道:“凌远,这次我们匈奴人在你手里,确实吃了个大亏!”
“但你不要以为,这能说明什么。”
“我们大匈奴是不可战胜的!”
“区区一千骑兵而已,对我匈奴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就等着我们大匈奴的复仇吧!”
匈奴俘虏的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但在场的所有流民军,从王富贵,到其他小头领,却都听明白了。
他们用极为震惊的目光,看向了淡然坐在凳子上的凌远。
不可置信的问道:
“凌大人,俺这俘虏的说法,莫非这次南下的那一千匈奴骑兵,已经都被你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