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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岁聿和她一起下楼,开的依旧是节目组的车。

他将车开进她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和她一起走向电梯。

任霜苒看向他,“你的导师也是在这栋楼?”

云岁聿摇摇头,“送你进门,可以吗?”

任霜苒看了他一会儿,眉眼微松,“可以。”

她按了十三楼。

电梯很快就到了十三楼,云岁聿看着她开门,是1303,“在家里待半个小时,我去2栋送礼,送完后来找你,好吗?”

任霜苒所在的楼是1栋。

任霜苒点点头,进了门,从门内看他,“待会儿见。”

他温声笑应:“待会见。”

看她关上了门,他才转身,下了楼梯,赶去2栋。

“笨珠子,会导航吧?”

“会。”万界珠选择性地忽略他对自己的称呼。

没了记忆,但狗宿主本性难移。

七分钟后,云岁聿按了导师家的门铃,不一会儿导师的妻子过来开门。

“师母。”

里面十分热闹,都是来给导师祝寿的。

“是岁聿啊,快进来。”师母笑容热情。

云岁聿进门,和导师打了招呼后将寿礼送出,婉拒了导师的挽留。

回到1栋1303时,距离半个小时还剩5分钟。

他安静地靠在门外等着。

五分钟后,任霜苒开门出来。

她看向他,“等很久了吗?怎么不按门铃啊?”

“没等多久,怕打扰到你,要回去了吗?”

任霜苒点头,和他进入电梯。

出了电梯的时候,任霜苒看着前面一头黄毛、穿着破洞牛仔裤的人时,神色冷了下来。

云岁聿本来目光就在她身上,看她神色有了变化,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光也变淡了。

任耀祖是迎面走来的,他看到任霜苒,脸上浮现激动。

“任招娣,你敢拉黑我的电话!”

“哼,拉黑了又怎样,还不是被我遇到了!”

“快给我打钱!我没钱花了!”

任耀祖理直气壮道。

“滚。”任霜苒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语气冰冷。

她连纠正他的称呼都不想纠正,懒得搭理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所谓的弟弟。

纠正过,他也不听,那她也懒得多费口舌。

任耀祖怒了,欲要上前揪住她的衣领,“任招娣,你怎么和老子说话的?你真是翅膀硬了!”

云岁聿一脚踹开他,“她让你滚。”

任耀祖被云岁聿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

云岁聿看向任霜苒,“走吧。”

任霜苒点头。

任耀祖爬起来,冲向任霜苒,“不许走!你还没给我打钱,爸妈说了你要养我一辈子的!”

“打钱给我买房买车,老子要娶老婆!”

云岁聿神色更为冰冷,又是一脚踹到他肚子上,任耀祖又被踹开。

“你哪儿来的野男人?敢踹老子!老子要报警!”任耀祖捂着肚子痛得不行,但还是叫嚣道,“老子和老子的姐姐要钱关你屁事?”

“你报吧。”云岁聿没理他的无能狂怒。

还真是法盲,监控下可是他先气势汹汹地叫嚣,怕是没上过两年学。

听蠢珠子说他还有女朋友,这种人也能交上女朋友。

确认他疼得爬不起来后,云岁聿拍了张照,带着任霜苒走向车,给她打开车门。

车开出去后,任霜苒看着前方,道:“谢谢。”

”苒苒,别和我说谢。”

任霜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出生的时候知道我是个女孩,父母想要溺死我。”

“家里的异类是奶奶,当时她家道中落不得不下乡,意外和爷爷有了接触,迫于舆论和爷爷结婚了。”

“奶奶从父母手下救下了我,我才得以活在这个世上。”

“父母和爷爷为我取名招娣,奶奶以死相逼,我才叫现在这个名字的。”

“但在家里,他们都叫我招娣,只有奶奶会叫我苒苒。”

“三岁时,奶奶去世了。”

“也是三岁,任耀祖出生,他们把他当做家里的祖宗对待,让我去伺候他。”

“从奶奶去世开始,我开始被压着做家务活,不做不给吃饭,但奶奶和我说过,要反抗。”

“于是我就跑去找村委,村委的人训斥了他们,他们不敢明面上虐待我,但私底下指桑骂槐。”

“等我大些了,他们让我做家务,名正言顺了,说哪家的大孩子不做家务。”

“他们说,做姐姐的要让着弟弟,给我灌输以后挣钱了要养弟弟养爸妈的观念。”

“甚至还动过把我卖给老男人给任耀祖换彩礼的心思。”

“我初高中都住校,但放假回家,有做不完的家务,还有辱骂,甚至是要受任耀祖的欺负。”

“但我也不惯着他,他欺负我我就原路还他,也遭受过父母的毒打。”

“于是,我报了警,说他们虐待未成年,打一次报一次警,警察教育他们,次数多了,他们被拘留,家里的巨婴没人照顾,他们收敛了许多。”

“后来,我一路考出来,从乡村,到小镇,到县城,再到这里,我终于逃离他们了。”

“义务教育让我得以读完前九年,到了高中,他们不想让我继续上学,我就和他们说,考上大学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养他们。”

“他们心动了,但要我寒暑假自己挣学费,还要把家里的家务干完。”

“大学,我申请了助学贷款,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同时兼顾画画。”

“跟着录取通知书过来的,是一张户口迁移表,我填了,把户口迁到了大学。”

“从大学开始,我就没有回去过。”

那是她窒息的前十八年,在亲人身上,除了奶奶,她感觉不到任何善意。

她语气平静,云岁聿听着心疼不已,最后道:“苒苒,苦尽甘来了。”

任霜苒应了声:“嗯,苦尽甘来了。”

红绿灯时,他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苒苒很聪明,也很坚强。”

“感谢从前的你,带自己走到现在。”

任霜苒侧头看他,对上他温柔的眸中心疼的神色,忽然想哭。

明明,被打了也不哭的,再苦再累也不哭的。

为什么感受到关心眼泪就止不住了呢?

一颗眼泪从她眼眶滑落,砸在安全带上。

云岁聿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别哭,往后会幸福的。”

她轻点头,“嗯。”

绿灯亮起,他开车。

到了别墅,在她进门前,他又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下午要一起去滑冰,现在去休息一会儿,今天起得早。”

“嗯。”她从他脸上移开目光,进了门。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云岁聿才转身进了房间。

他拿出手机,找到邵明枫的电话拨了过去,“喂,明枫。”

电话那头的邵明枫有些意外,“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