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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中,女子皆穿着清凉,被不同的男子搂抱在怀中,言语调笑,甚至有大胆的更是在大庭中做些露骨的事。

楼上,更有女子手摇花绢,体态婀娜,来客将其拉入怀中拥吻。

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

走在廊间,不少房中烛影摇晃,男声粗沉。

江逾白目不斜视,绕过一众脂粉男客上了楼,直接到了老鸨所说的房间,敲了三声后推门。

房内很香,但不似外边那般香浓刺鼻,反而是幽幽的清香。

花烛轻晃,花影重叠,轻纱更添几分旖旎。

花镜前一女子倚着椅子斜坐,姿态随意,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慵懒天成。

春衫轻薄,但她身上无一处不得体。

她轻抬眸,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来人,却又让人觉得娇魅无边。

江逾白见了人稍愣,道,“姑娘见谅,不请自来。”

那姑娘虚虚托着脸看他,轻轻一笑,“我倒是头一回在楼里见到这么有礼的客人,到了先敲门,入门道不是。”

她一笑,如见春日桃李灼灼,满室生华。

“坐吧。”她纤手虚虚一指不远处的椅子,脚步轻移坐到江逾白旁边。

江逾白看了眼她,点头坐下。

“多谢。”

素手轻执桌上银壶,她给江逾白倒了壶中液体于杯中,捏起杯子递到江逾白唇边。

“公子龙章凤姿,一观便知非凡,为何来这春风楼?”

“寻欢作乐,还是别有他意?”

她呵气如兰,身上的香味靠近,江逾白有些不适地往后挪了一些。

见他后退,她也不恼,将杯中茶水移回身前,轻呷一口后又是一声轻笑,“既然怕女子,又为何进楼?”

江逾白自己倒了杯壶中的水,低眸轻抿一口,是上好的白茶。

她笑得过于好听了。

白茶难得,不应该出现在花楼,且花楼中多是花酒。

闲着无聊,又觉眼前这人过于矛盾,她便盯着他瞧,看似调戏的目光中暗暗带着审视。

若真是为那事来的男客,一进门便被她设下的阵吊起来了。

她撑着脸看他,“公子,你来楼中,究竟所为何事?”

他过于好看,进入眼中的那瞬,她便想到了那句“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胜白衣”。

江逾白将杯子轻轻搁于桌上,视线微微偏开,“找人。”

“找谁?我久居楼中,楼中的姑娘、丫鬟、小厮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兴许可以帮上公子。”

“不知。”

“你这话说得好笑,既要找人,又说不知,公子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兴许不是人。”江逾白换了个说辞。

“哦?这还有不是人的存在,莫非,是妖?”她笑睨他,语气中略有深意。

“嗯。”

“公子的意思是今夜会有妖?”她以手掩唇,面上些许慌乱,清眸中生了怕。

“嗯。”

“小女子不胜柔弱,公子可否护我一护?”

“嗯。”江逾白轻轻点头。

江逾白余光轻打量她,她虽是这么说,但眼底半点不见慌乱。

“公子是捉妖师吗?”

“不是。”

“那为何公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呢?还应了我的请求。”

“因为,有底气傍身。”

那姑娘不再看他,将身子置于摇椅中,罗扇轻抵面颊,“我可否问公子是何名姓?”

他冷淡但句句有回应,却句句不提重点。

“姓江,名逾白。”

她眸中划过一抹诧异,“可是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的江逾白?”

还挺巧。

“正是。”

她随意将腰间的系带环在手指上把玩,看着屋顶轻纱随风轻舞,“公子打算今晚就坐于桌前喝一宿茶吗?”

“这白茶不错,倒也无不可。”

“不好奇这房中为何会有白茶?”

“不该问的,不问。”

“公子极有分寸感。”她脸上的笑真心实意了些。

她不说话了,美眸轻合,在眼睑处投出淡淡的阴影,遮盖住了浅浅的青黑。

江逾白也不说话,只看了她一眼后收回目光,慢慢地饮着茶。

不对劲。

万界珠飘在那姑娘身旁,开心地滚了滚莹白的珠身,随后又飘到江逾白面前,“宿主,她就是任务对象。”

“嗯。”

子时三刻,她睁开眼睛,看向江逾白,笑道:“屏息了。”

江逾白闻言也不问,依言屏息。

她从摇椅上坐起来,用一根银筷挑开香炉,将炉中的香点燃,瞬间脂粉香将房中的幽香挤占,浓香中又掺杂着男女欢好的味道。

浓郁,且霸道。

那姑娘靠得近,小声咳嗽了下,很快迫不及待远离香炉。

她又躺回了摇椅上,从旁边摸出两个香囊,将其中一个扔给了江逾白,“闻着会好受些。”

一瞬间点燃的味道过于霸道刺鼻,所以她才会提醒他屏息。

她将香囊贴于鼻尖,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气。

好困好想睡觉,那个该死的妖怎么还不来。

江逾白低头看了眼香囊后握在手中,针脚细密,绣工整齐,上面绣了朵菡萏。

他也没有再喝茶,这茶的味道已经被这股浓香沾染上了,不好喝了。

那姑娘坐起身来,拿出两个小人,用极细的丝线吊着,手指动了动,借着烛火,在门窗上投影出男女交颈的动作。

江逾白愣了下,安静地坐着,忽略其他房间中传来的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听楼里的动静。

一柱香后,隐约有风声穿过廊间,黑烟中的东西听着两侧的欢愉声,舔了舔湿漉漉的唇,顿了一会儿后直奔三楼最左侧。

黑雾从半开的窗户间飘进来,刚想绕过屏风进去,便被一道金光照到,接着几张符纸整齐飘在黑影旁边,燃起火焰。

“啊!!”黑影中有粗沉的声音破音了。

江逾白默默把想抬起的手放下。

那姑娘丢掉了小人,轻掩红唇打了个呵欠,抬手招了招,那几张符纸带着那道黑影到了眼前。

在金光的照射下,黑影现出了原形,在地上挣扎抽搐,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江逾白转头一看,原来是只丑陋的大黑狐狸。

姑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荷包,食指与中指相合,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符纸,轻摇符纸,更为灼热的一道火焰燃起。

她将符纸丢到大黑狐狸身上,大黑狐狸发出惨叫声,不一会儿就抽搐着身体死去了,尸体焦黑,发出怪味。

那姑娘站起身来,去开门。

门外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带着丫鬟匆匆赶来,“大师,那妖怪可解决了?”

“诺,里面,以后你都没事了。”说完后她就从廊间的窗户翻了下去,月色下轻逸的裙角一晃而逝。

红樱愣了愣,手中本想给出的荷包止在了半空中。

万界珠见状,急忙出声:“宿主,任务对象走了,你快去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