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动怒的是金鹤山庄的少庄主,其实她也没相信方写意真能解得了那些医界大手都束手无策的毒,但就是被他后来说的话给激怒了,踏上前了几步一副想要教训人的样子。方写意说完话早就藏到刘端身后去了,刘大少哪里容得人动她的小笨蛋分毫,身形微侧,用左手肘撞了少庄主一下。
刘端恶意一发散少庄主就已经惊了,好强的气势,待得两人碰到对方的时候,她更惊了,好强的内劲。
这么一个碰撞,她差点就没能站稳,幸亏她反应够快,也幸亏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唯晃了一下的小动静。
因为那些年纪较大的前辈们倒是对方写意的能耐还有那么点期待,毕竟能一眼看出人中了毒的,他说能解,至少应该对这种毒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除了南盟主摆明了幸灾乐祸懒得『插』手外,北盟主和几位同那金鹤山庄庄主比较交好的人都在刘毓庆跟前,“刘大侠,不如还是你让这孩子替金庄主看一下。”
虽然刘大侠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武功高深正直不阿嫉恶如仇义薄云天,可她也是当人娘的,方写意都因为之前那些人暗地里看不起刘端而生气,她还能不护短,虽然这个短其实一点都不短,刘毓庆和刘端挺长时间没见了,她也不知道刘端已经将横风诀练到了自己在她这个年纪都没能达到的高度。
千万不要怀疑在需要随时承受一个人形包袱的拖后腿并且要护得他毫发无损时对人的武功有多高的要求,更别提那人形包袱一双崇拜星星眼所带来的爱的鼓舞。
何况看方写意躲在刘端身后这会连脑袋也敢没探出来的样子,刘毓庆觉得她这半个儿子是被吓到了,心里也不太爽,“不过是个孩子的戏言,几位又何必为难他。还是问一下几位大夫,可有商量出来什么对策。”
几位成名许久的大夫仍是摇头,表示束手无策,其中一人叹道,“可惜,当年我那小师弟带走了我『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之后便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来仍是下落不明,否则,用《『药』王典》上所载的金针过『穴』之法,说不定还能解了金庄主的毒。”
刘端听到身后方写意低低说了声师傅,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当日她第一眼看到《『药』王典》的时候会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了。她回过头去看方写意,小笨蛋正在抓着脑门思考着什么,《『药』王典》他早已经烂熟于心,所谓的金针过『穴』之法他也不知道在他那些练手对象身上用过多少回,如果这本书本来是那个什么『药』王谷的镇谷之宝的话,不如就还给她们好了。
他扯了扯刘端,让刘端低头,凑在她耳边嘀咕,刘端想了下,点了点头。
方写意的医术早晚会被人发现,若是被人知道《『药』王典》在他身上说不定还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既然现在书上的东西他都已经学会了,那把书还了也无所谓了。
于是小笨蛋又从刘端身后探出来,“我不给她解毒,不过你们可以自己给她解。”
他蹲下身,慢慢吞吞地,也不顾那些人都一个个急得快要不顾形象地抓耳挠腮了,从包袱里掏呀掏,掏出来一本皱巴巴的书,书名很如雷贯耳,《『药』王典》。
几位大夫眼都放光了,《『药』王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
她们的美好希冀还没有设想完,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不能给。”
北盟主眉一皱,纵身几个起落,准确无误地从人群中揪了一个人出来,提着人回到原处,“你是什么人?”
刘大少一看,居然还是熟人,叶观眉。
叶观眉没搭理北盟主,仍是对着方写意道,“不能给,那本来就是你爹的东西,是你的东西。”
“我没有爹。”方写意对这个连抓过他两次的人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的,一边摇头一边又攥着书紧紧挨到了刘端身边。
“你有,你师傅就是你爹。”
“你胡说,师傅说我是他捡回来的。”
“他说什么你就信?你爹最会骗人了。”
方写意还在和叶观眉争执,几位大夫已经实在是眼冒金光按耐不住了,不过《『药』王典》一出现,按耐不住的不只是她们,虽说不是武功秘籍,也是极其难得的好东西,上面说不定还有能提升内力的捷径。
角落里有人使着眼『色』打了个手势,有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从后方悄悄靠近了方写意,不过她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拿那本书,而是为了引开刘毓庆,在刘毓庆招架那两人的时候,果然第三个又掩了上来,这次来的这个显然是为了引开刘端,刘大少皱着眉哼了一声,真是拙劣的调虎离山计,不过现在也有些麻烦,这里的人除了她老娘她一个都不相信,哪个都可能在她去收拾人的时候抢方写意手里的书,抢书就算了,要是伤了他的小笨蛋,刘大少眼神一暗,深深地觉得之前让方写意把《『药』王典》拿出来不是什么好主意,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也低估了这本在她看来没啥大用处的医书,就算只是本医书,也是本绝世无双可以被列为武林至宝的医书。
不过就在刘端打算按老规矩把方写意抄起来扛着一起动手的时候,居然有人替她去收拾了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叶观眉。
刘端倒是有一点诧异,然后她眼角一斜,就看到一只手伸向了那个正在发着愣看打架的小笨蛋,手里的书。刘端伸手去挡,这一挡,她彻底怒了,你抢书就抢,这手上的力道下去,何止抢书,压根就是要废掉小笨蛋的一条胳膊。于是她也没管这个人到底是谁,左手抄起方写意,半扛半抱,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横风诀出,第七式摧风掌,看似打在那人胸前七寸远,打了个空只带出一阵掌风,内劲却全数印上了那人的胸口,若是脱了衣服细看,说不定还会有个掌印。
这大概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刘毓庆和之前那两人也就交了手不到十招,刘毓庆不想和人撕破脸皮,所以不像刘端那样一上手就是杀招,仍在交战。被刘端全力打了一掌那人之前差了手下去引开刘毓庆,虽然没能照计划引开刘端,但她觉得这也就是个软柿子,不用费心,就动手去抢书,虽然这里人多,但她相信以自己的轻功,夺了书一走了之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她没料到这颗软柿子这么磕牙,她退了两步被人扶了一把,堪堪稳住,她一看,是北盟主,想必之前去拿书的动作也被看到了,于是她捂住了胸口,将喉口涌起的血腥死命咽下去,哑声对扶她那人道,“盟主,金庄主的毒等不得,我们还是快把书拿过来让几位大夫救人的好。”
刘大少看着那女人,觉得她刚才真应该再多拍几掌。
北盟主像是认同了那人的说法,不过也不知道是真认同还是冲着《『药』王典》,一点头,对还被刘端扛着的方写意摊手,“拿来。”
“这种屁话你也信?”刘大少被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惹得脾气暴了,她的小笨蛋是好心,想着拿书出来物归原主,还能让你们救人,结果呢,被人动了歪脑筋要伤他不说,这手一张连个请字谢字都不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正好刘毓庆制住了两个人回来了,刘端将方写意朝她那里一交,抓过他手里的书做了个撕扯的动作,对着北盟主挑衅道,“想要吗?”
“端儿。”刘毓庆出声想喝住她,不过北盟主出手更快,她和刘端两人几乎是同时跃出了人群,刘端将书往衣襟内一塞,在半空中接了北盟主伸手抓来的动作,另一手又是一招摧风掌拍出去。
刘端捅贼窝捅习惯了,一向速战速决,上手全是大招,倒是打了北盟主一个猝不及防。
在场的人尤其是之前话里有话寒碜过刘端的人都想想暗骂娘,刘毓庆那个女儿不是据说是个默默无闻的废柴吗?
那现在那个和北盟主打得难解难分的是什么?那可是北盟主啊。
有刘毓庆在,刘端也不用再分神顾着有没有人要去袭击方写意,她头一回在不用束手束脚分了心神的状况下来打架,打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游刃有余,难得可以放开手脚地打一场,不过在对手是北盟主的情况下,她虽然能招架上一段时间,但基本上也没什么胜算。
方写意正在晃刘毓庆的衣服,“娘,救人,救…”
刘毓庆看着他担心的小脸莫名又起了自己女儿肯定是把人抢回来的念头,她看着还在打的两人,内心倒是挺欣慰,刘端的长进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没事,虽然赢不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没人觉得刘端能打赢,但意外就发生在一瞬之间,刘大少周身的气息突然像是起了异变一样,四肢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有东西在流窜,内劲激增,北盟主大概也是生平头一回,被一个小辈一招给甩飞了出去。
刘端站在那里,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变,状态有些不太正常,她刚刚打飞北盟主的那一招所爆发出来的内劲也远远超过了她平日里正常的水平,这种突然内劲暴涨的状况,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突然眼一闭,盘腿坐下,那姿势,正是最常见的打坐调息。
“糟了。”刘毓庆皱眉,“怎么在这个时候。”
方写意一见刘端这样,就知道是要突破了,连忙蹭蹭蹭冲过去掰开她的嘴巴塞进去两颗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又在她脸上吧唧了一下,这些事是每次刘端突破的时候他都会做的,当然最后亲的那一口是刘大少强烈要求的,他已经习惯了,也忘了这里还有好多外人,一双眼还在眨也不眨地看着刘端的状态。
横风诀要冲破每一层都不容易,越往上越难,突破的时候也越危险。刘毓庆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她才担心,这地方人多且『乱』,刘端之前的情绪又非常不稳,容易出岔子,不过让她诧异的是此刻游走在刘端周身的气息,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这应该是突破到顶层的状态。
竟在二十岁之前就达到了横风诀的巅峰,就连她也是在三十岁的时候才做到,看样子她这个女儿平日里绝对没少打架练功,而且,她看了眼那个全神贯注蹲在刘端跟前的孩子,又看了眼刘端此刻虽然内力耗损严重也没有出现在突破时非常容易发生的狂化,脸上反倒有股隐隐的安稳祥和之意,就知道刚才方写意塞进她嘴巴里的不是什么普通『药』丸,看他那熟练的样子也肯定不是头一回,看来刘端能这么快突破横风诀最顶层,也和这孩子脱不了关系。
刘毓庆看了眼不远处躺平的金鹤山庄庄主,叹了口气,伸手将刘端衣襟内的《『药』王典》掏了出来,看了眼方写意,后者点了点头,小笨蛋还在懊恼,要是早点给了就没这些事了,也不会害得刘端跟人打架了。
刘毓庆走到几个大夫跟前,交给了之前提起《『药』王典》金针过『穴』之法的那个大夫,“书在这里,还请几位将金庄主救醒。”
“当然当然。”那大夫迫不及待地来接,刘毓庆松了手,“不过,这书,是我替两个孩子还给『药』王谷的,我希望在今日之后,《『药』王典》只会出现在『药』王谷。否则,我会出动追云卫来讨回。”
刘毓庆是在警告其他人不要打《『药』王典》的主意,横翠山庄追云卫一出,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揪出来,再者她也是希望《『药』王典》已经回归『药』王谷的消息传出去,免得还有人来打方写意的主意。
不过…刘毓庆的视线落在刘端身上,横风诀练至巅峰,也该能护得住她心爱之人的周全了。
***
刘大少这一次的突破,整整花了十多个时辰,将近一天一夜,看着方写意陪在一边不肯挪步的样子,刘毓庆也没办法,只能感叹自家这兔崽子运气倒是真好。
刘端错过了武林大会,也错过了那几位大夫现学现用半生不熟地金针过『穴』替金鹤山庄的庄主解毒,结果一个不小心出了点错,庄主经脉倒转内息错『乱』突然间狂『性』大发。
几位前辈合力制住了她,期间南盟主想趁人不注意公报私仇,被刘毓庆不动声『色』地化解了,两人心知肚明刘毓庆给她面子没有点破她也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些人打架的地方离刘端打坐的地方太近,小笨蛋很担心她们打架的时候掌风拳劲那么些人那么强的内息影响到刘端,于是在庄主被压住的时候主动借了之前几位大夫的金针,眼疾手快刷刷刷小手抖都不带抖一下的上了庄主面部的几个大『穴』,将她逆转的经脉扭了回来。
不远处的叶观眉有些欣慰又有些愧疚地看着他,好半晌,终是下了山。
他如今过得很好,这也便够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当年那人生下来的孩子还是真的只是他捡回来的孤儿。
就算真是她的孩子,让他知道自己是个采草贼某次作案留下来的债,还不如什么都不要知道。
当年,她若没有一时兴起闯入『药』王谷干了那件事,当年的那个男子没有离谷独居以至于一个人默默地死在无人知晓的深山,他会不会,也如这般,妙手善医。
她该金盆洗手了。
刘端彻底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天『色』还很早,武林大会为期三天,这一日的尚未开始,刘端却已经没有了继续呆着的兴致。
小笨蛋自她一醒过来,就晕乎乎地睡过去了,刘端把他背了起来,看着刘毓庆的神情让她有一种自己这个女儿一下子彻底长大了的错觉。
“娘。”
“怎么?”
“你辛苦了。”
所谓江湖,也远非一片逍遥自在的天地,即便只是短短一天,也足够她看清太多的人,而这些人,还有不少,也能被惯上她一直向往的大侠二字。
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药』王典》不见了,她知道即便刘毓庆内心清楚当时有很多人就是冲着《『药』王典》去的,那些人一点不在乎是不是要伤了方写意,也许换个场合,杀了他夺书也是家常便饭,但她能做的,也只是以横翠山庄的名义,断了大部分人的念头。
也许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又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以为所有人都和刘毓庆一样,否则,又怎么会有南北盟的出现,又怎么会有其中的明争暗斗。若是没有横翠山庄的中立压制,若非忌惮刘毓庆,南北盟之间,说不定已经有过几次真正意义上的攻打,而不是武林大会上的比武。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其他人也会别人敬称为大侠,平时仍是用某庄主某盟主来称呼,却只有刘毓庆,大家都叫她刘大侠,而不是刘庄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一己之力扞一方天地,侠之一字本来简单不过,但她自问做不到与那些人周旋,她娘身上的责任,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承担,那侠字背后空洞而虚伪的庄重,会扼杀她的本『性』,“如果当大侠是这个样子,我想,我永远都成为不了大侠。”
刘毓庆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趴在刘端肩上打盹的小脑袋,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从来不希望刘端失去这份自在的真实,“那也没什么不好,你本来就不是这块料。”
“娘。”刘端看着她,“我说真的,我当不了大侠,但我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刘毓庆觉得刚才那一眼不像是错觉,刘端真的是长大了。
刘端在其他人出现在君威山山顶前离开了,方写意在她背上,『迷』『迷』糊糊地听到她说不当大侠,还半眯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问她,“你不当大侠了?那我也不要当神医了。”过了会,他又抬了抬脑袋,“可是大侠永远和神医在一起。”
“我不是大侠你也不是神医,不过我会和小笨蛋永远在一起。”
“嗯。”他砸吧了下嘴,又睡『迷』糊了过去,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咕哝,“刘端…笨蛋…永远…”
刘大少听得很想一屁股拍上去。
刘毓庆看着那一道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露』出了一抹笑容。
***
刘端从来没有成为大侠,很多年后,大家会叫她刘庄主,却从没有人像叫她娘那样叫她刘大侠,连偶尔的敬称都没有。
但是对于横翠山庄的忌惮,却有增无减。
横翠山庄是没有人敢质疑的名门正派之首,行事作风却独树一帜,刘庄主讨厌一切虚头巴脑的门面功夫,惹火她就是被横风诀甩出去的下场,她不是什么大侠,她脾气直白,行事更是直来直去,追云卫雷厉风行,不管是南北盟,对横翠山庄都是畏大过于敬。
而要谈起对于横翠山庄的忌惮,其实和那位脑筋比刘庄主还要不会转弯的主君也有莫大的关系。不过刘庄主不转弯是属于即使看懂了你的脸『色』也懒得给你面子,而这位主君,就是压根就看不懂了。就是这位主君,说是不医活人,只医濒死之人,医术之高,经验之丰,便是『药』王谷那些行医数十载的老大夫也自叹不如。身在江湖,谁没有可能遇上个危急情况,谁又乐意去得罪一个神医。
不过主君很不喜欢别人叫他神医,他行医向来都是顺手,所以上门求医的人,很多时候,都只能扑个空。
倒是行走江湖时,偶尔能遇上一对眷侣,有运气好的重病之人,会被那个男子救回来。
“这里是铜官,你还记得吗?”方写意站在水边,扭头冲刘端直招手,又是一年春江水暖,“柳条都抽芽了。”
“鸭也肥了,鹅也肥了。”
“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的。”
刘大少显然也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幕,“救了你一次,换来个以身相许,挺划算的。”
方写意还在望着水波怔怔地回想,他又想着铜官是陶都,“我一会要去买几个陶罐,这里的陶器最好了,回去熬『药』,我要做点『药』丸…呀。”
身子腾了空,耳边风声呼呼的,他被刘端包袱一样抱着掠过水踏过雪,纵过楼阁跃过屋顶,山林荒漠,哪里都走过,早就习惯了,就是有点突然,刘端落在了水中的竹筏上,她大少手一放,掀衣坐下,“来,划竹筏吧,小笨蛋。”
“可是我不会。”
“嘿,我倒是忘了,你只会狗刨水。”
“胡说,我会的多了。”方写意蹲下身,晃了晃脑袋,用手拨了拨水,“咦,竹筏走了。”
刘端的内劲浑厚,无人划桨,竹筏也顺水而下,慢慢悠悠地经过峰峦叠嶂。
刘大少把他拉到怀里坐在跟前,“会的多了?那你最会什么?”
刘端本以为他会说行医,可是方写意想了想,居然很认真地点着头道,“最会…给你当夫郎。”
刘端终是难以遏制地笑出声来,山峦下的回响,久久未绝。
便如此,共携手,随『性』写意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