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贵“恩怨分明”,随时把“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句话挂在嘴边,这几乎成了他人生的座佑铭。
他勇武过人,年轻时在战场冲锋陷阵,杀人如麻。如今年逾四十,勇武不减当年。
一到邛州城,赵仁贵立即召集一班人马,杀奔卢兆义的万马车行。
别看赵家在李昂身上没占到什么便宜,那是赵上益想把赵家洗白,所以尽可能少用**那种血腥的解决手段。
事实上,赵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解决一件事情,有的人喜欢动手,有的人喜欢用脑。而赵仁贵解决事情的风格,和儿子赵上益不同,他喜欢用手解决。
万马车行位于邛州城东,专门承接各种货运生意,一个个大汉光着膀子,赶着车马进进出出。赵仁贵带着三十来人,一下子拦住了车行大门,把进出的马车全堵了下来。
“卢兆义!你这个狗娘养的,竟敢嫁祸于某,良心太坏了,有种你给某滚出来!”
赵仁贵这一嗓子吼出,万马车行顿时炸窝了。
卢兆义在邛州的所作所为,就连之前的邛州刺史,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谁敢这么骂上门来过。
“哪来的疯子?”车行的管事周大通大步走出来,指着赵仁贵喝道,“敢来万马车行闹事,真是不知死活!”
“啊!你这小子,你!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知道姓卢的有多坏吗?!哎!和尔等说不着!冤有头,债有主!某赵仁贵一向恩怨分明,你给某叫卢兆义那狗贼滚出来!”
“你他娘的算哪根葱,我们老大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滚!再不滚,废了你们!”
赵仁贵带来的人马见对方如此嚣张,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双方堵在车行门口叫嚣起来,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赵仁贵挥掌劈断了一根车辕,大怒道:“某一向恩怨分明,本不想殃及无辜,既然尔等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某了,来啊……..”
“慢着!”车行的掌柜水月生及时出来,隔着一辆大车对赵仁贵说道,“这位郎君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那某倒是要先问问了,我们卢东家跟这位郎君究竟是何冤仇,你总得先说清楚吧?”
水月生拖住赵仁贵的同时,派人到码头急报卢兆义。
卢兆义此时也是刚刚接到火井林墨轩出事的消息,正在码头与心腹智囊胡纳言商议对策。突然接到手下禀报说赵仁贵人闹上了车行,不禁大讶。
“怎么反而是这赵仁贵先来了?”卢兆义讶然问了一声,便要带着胡纳言赶往万马车行。
胡纳言拦住他道:“东主,你暂时不要出面,先派人去报官,让邛州府来处理,这样更为妥当。”
卢兆义一想也是,立即派人去邛州府衙。
胡纳言略一沉吟说道:“东主,看来最可虑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定是林有栋或是荆十三受刑不过,招供了。接下来,咱们恐怕要面对赵家、方家、李昂三方合击了。
方家还好说,赵家实力不可小觑,更有那个李昂,也是难缠。赵仁贵这次找上门来,卑下料想只是李昂放出的一只恶狼,目的是先搅乱咱们的阵脚。”
卢兆义中等身材,年近四十,身穿着窄袖胡衫,他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问道:“胡先生,你估计李昂还会有什么后手?”
“这个一时还不好说,李昂此人行事不走常规,有时躲在幕后迂回侧击,有时则动若雷霆,直击要害。像这次直捣林墨轩,就与他之前的行事方式大相径庭,打得咱们猝不及防。
好在公孙靖宇已经被关进了使牙,一时出不来。东主,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先把赵仁贵应付过去,能避免直接冲突最好,否则一旦发生激烈冲突,我们被动不说,还正中了李昂的下怀。”
卢兆义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李昂这厮竟有此能量,短短时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来咱们都小瞧他了。”
“这回真个是措手不及啊!咱们的计划全被这个李昂打乱了。想来想去,李昂会盯上林墨轩,最大的可能是荆十三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某也没想到李昂这么鬼!”
“都怪卑下,当初应力阻荆十三出头就好了。”
“胡先生,事已至此,现在某愁的是怎么向上头交待,你可得帮某想个法子。”说到这,卢兆义愁眉不展,整个局本来布得差不多了,谁料到突然冒出个李昂来。
尤其是这几天,李昂突然来了个快刀斩乱麻,逐廖仲南,下方同兴,紧接着直闯林墨轩,其疾如风,侵掠如火,邛州这边还没接到上一个消息,李昂又祭出了新的一刀,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啊。
现在整个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了,怎么向上面交待?
胡纳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忍不住长吁短叹了几声,才说道:“就目前看来,想重新控制好局势已是不可能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李昂猝死,或许还有机会扭转局势。”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某这就去安排。”
万马车行前,赵仁贵寻不着卢兆义,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带人打进车行去,赵上臣打马狂奔而来,踉踉跄跄跳下来一把拉着他道:“父亲!父亲!咱们先回去,大哥随后就到,他有话要跟阿耶你说!”
“老二,你来得正好……咦!你拉为父做甚?放开!”
“父亲!儿子不能放,咱们先回去好吗?”赵上臣为难地哀求道。
“混账!为父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做人要恩怨分明,卢兆义这厮竟敢在背后坑害咱们赵家,今日为父岂能容得了他!”
“父亲,你说什么,卢兆义在背后坑害咱们?父亲你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这还有假?那林有栋,荆十三全招了!就是这个卢兆义在挑拨咱们和方家,他们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那方同良估计也是他们杀的,害得为父坐了那么久的大牢。老二,你知不知道,为父在牢里受了多少苦?啊!屁股都被打烂了,现在结痂,每天痒得为父有多难受你知道吗?啊?!”
刘仁贵那大嗓门嚷着,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赵家的人还好,万马车行却是忍俊不禁,纷纷大笑起来。有人还打趣道:
“屁股痒是吧,来,某家给你捅两下解解痒。”
“哈哈哈…….快脱裤子!”
“………..”
赵上臣样样不好,唯有一点没得说,那就是孝。万马车行的人如此嘲弄他的父亲,他顿时就炸毛了,完全忘了他大哥让他来干什么了,自个儿先拔刀冲上去。“日你老娘的,老子不砍死你就不是人!”他猛然一跃,冲上横在大门的马车,挥刀疾砍。
赵家的人见小郎君冲了上去,哪里还敢怠慢,也纷纷杀进去。
就在此时,邛州府的大批官差跑步而来,领头一人远远就大吼道:“住手!通通住手,尔等胆敢聚众斗殴,目无法纪,还不通通住手!”
此时车行大门前,双方上百号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很多人身上已经见红,哪里还管你什么官差来不来,继续恶斗不休。
领头的官员不禁大怒,大喝道:“通通拿下,敢反抗者,以谋反论罪!”
几十个兵丁得了命令,也只得一边吆喝,一边逼上去。正在械斗的双方杀红了眼,谁也退不了,哪里管你什么兵丁。
真说起来,因承平日久,内地这些守城的兵丁缺少训练,平时吓吓普通老百姓还行,真要打起来,哪里是赵家护卫和万马车行这些好勇斗狠之徒的对手。他们不敢真的冲进去,只敢在外围吆喝。
乱,全乱了!两方人马缠斗在一起,呼声一片,乱得像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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