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干脆睡了他,他就有安全感了吧?”的念头,最终是打消了。
因为贺兰卿黏着她抱抱亲亲、装可怜没多久后,平儿端着苦涩的药进来了。
贺兰卿只是看了一眼,皱了下眉。
随即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地灌完了,全程毫无反应,像个漂亮的人偶。
姜虞见他这么淡定,无语地去拿了一盒日常清新口气的小零嘴--
各种口味的软糖。
她捏起一块玫瑰蜂蜜糖塞进贺兰卿嘴里,笑道: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呀,看,还有你喜欢的茉莉。”
小盒子里的糖有玫瑰的,也有茉莉、桂花、牛乳等口味的。
姜虞近日养肩膀的伤,都是靠着它们来度过喝药时的痛苦。
贺兰卿一听,也不在意房中还有个平儿远远候着,他干脆又睡到了姜虞腿上。
嘴里嚼着香甜的软糖,几下就把玫瑰味的嚼完了。
而后微微启唇,讨要道:“唔,要茉莉的。”
姜虞就像在投喂大狗狗一样,又给他塞了茉莉味的。
等他吧唧吧唧嚼完了,又会张着嘴等。于是姜虞接着给他塞。
你来我往,配合很熟练。
除了姜虞,没人知道贺兰卿这个煞神其实很怕苦,最怕喝药。
他会在所有人,包括生父和最亲近的太后面前,面带微笑地吃下苦瓜酿肉;
也会在泰和殿内,当着亲叔叔的面,喝下一碗碗苦涩的汤药,然后拒绝下人递来的糖块;
只有姜虞知道,贺兰卿五岁就会偷偷把药倒了。
十岁开始隐藏自己的喜好,喝完药后会偷偷吃一颗糖含着。
而后面无表情地不说话,其实是怕别人发现。
这个人把自己的情绪、喜好都藏得深。
唯独把喜欢她这件事,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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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这一刻被拖延得无限缓慢。
姜虞和两年前一样喂怕苦的男友吃糖,而他吃完五颗后,看了姜虞一眼,眼中流转着莫名的水色。
贺兰卿转头埋进她的小腹处,在丝缎寝衣上蹭了蹭。
“我困了,姜小鱼”
囫囵的话中或许还带着不自觉地撒娇,但是姜虞这次并没有再笑他。
她抚摸着男人光滑柔顺的黑发,“嗯,再睡一个时辰。我陪你。”
“好”,他说。
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姜虞取下两层帷帐,两人合衣而躺。
一个顾虑到对方的肩伤,另一个怕碰到对方的胸膛。于是像两只虾米似的轻轻贴在一起。
男人高大的身躯侧躺着,将背对自己的女人搂在怀里。
他低头亲在了心上人发顶,说了一句莫名忧伤的话:
“姜小鱼,我只有你了”
皇帝快死了,太后近几个月自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太后前世的寿命也就这两年,如今开始饮食不思,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头风病发作得也频繁了。
看情况能再熬过一个冬天都不错了。
至于贺兰卿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他们本就不喜欢他,且更憎恨害了自己女儿的晋王。
至于亲生父亲,贺兰卿没设计把他打发离京,都算是他还有点良心。
当然,生父对贺兰卿而言,更重要的作用是让姜虞有个名义上的公公。
俗称:摆设。
一旦太后驾崩,贺兰卿便在心里层面上成了“孤儿”。
闭着眼的姜虞听到贺兰卿试探的话语,伸手覆上他揽着自己的大手。
安抚地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家人,也不喜欢我的朋友...”
贺兰卿原本可以随口甜言蜜语说“你喜欢什么,我都喜欢”。
但是此刻他说不出口,“我--”
他的确不喜欢会争夺姜虞一切注意力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姜虞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但是没关系,我再也不强求了。”
“只要你不伤害我的亲朋好友,把他们当做陌生人都行。”
贺兰卿反手握住姜虞安抚自己的小手,将它全部纳进掌心里。“我有很多钱。”
姜虞:“昂?”
“我可以给岳父岳母很多钱。可以给你外祖父外祖母、姑姑、堂姐、表妹...很多钱。”
姜虞马上睁开了眼,转过头斥了句:
“除了我爹娘,不准随便给任何亲戚钱!那是我的!”
这句颠倒是非的话,贺兰卿也赞同。“好,我记住了。”
只是他不免想到:
如果把钱全部给鱼儿管,那他还有钱和李高阳他们一起喝酒、买兵器、斗兽...吗?
要不然从皇帝的私库里弄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