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白霜蒙地,寒冷砭骨。
万家灯火中,有人在南方的边境之城,站在旗帜下看着沙盘布局,彻夜不眠。
阵阵桂花香伴随着夜风散开,袭过大军营地,沁人心脾。
也有情人正在千里之外的北方都城,卧榻香软之上,交颈缠绵夜话。
繁华会升腾欲望,欲望会供养迷茫。
贺兰卿夜半闯进姜虞的闺房,轮值守门的柳儿和平儿已经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而太傅府中的几个暗卫早已经隐藏好,该望天的赏夜色,该打盹的眯了起来。
他们熟谙主子爷的套路,一般两个时辰后才会出来。
事实上贺兰卿认为每次来亲亲抱抱姜虞,才控制在两个时辰的时间简直要让他耐心耗尽。
尽快把姜虞娶回去,夜夜闭眼是她、睁眼是她,才能稍许缓解一些焦躁。
“你那小丫头的消息...比本世子都快...呵~可是高兴了?”
湿热的吻从姜虞的眉眼一路到了下颚、脖子、锁骨。
姜虞抬高了头,手指轻轻插进男人乌黑浓密的发间,一下一下慢慢滑动。
“嗯,自从做了那个噩梦,我害怕真的会...唔!”
一个“死”字,贺兰卿是绝对不会让她说出口的。
这就是个禁语,所以他倾身压了过去,用嘴堵住了姜虞想说的话。
将女子柔软的小舌吃了个舒服后,贺兰卿这才微微喘着气道:
“不会的,我和你保证过...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
说着话又亲了亲姜虞的嘴角。“我的鱼儿不会伤到一根头发。”
眼尾上扬的桃花眸中盈盈一片糜色,眼睫下压,着着姜虞:“这才是第一份礼物。还有五个。”
姜虞的鬓发湿了,嘴唇红艳艳的,脸上透着水粉得娇媚。
她环着贺兰卿的脖子起身,仰着头凑过去,“嗯,收到了。”
上回他说的一个月送一份礼物给她,就是让她逐渐消除恐惧吗?
姜虞已经开始期待下个月的礼物是什么了。
这是知道穿进小说里以来,第一次期待时间可以过得快一些。
姜虞说不清现在对贺兰卿是什么感觉,她只想逃避。
于是难得主动把自己送上前,柔软温热的嘴唇贴在了他被自己咬破过几回的伤痕处。
“谢谢,我很喜欢”
对贺兰卿来说,姜虞这个区别平日讨好的吻,轻得仿若清晨的雾,又重得好似压了万顷山河。
令他浑身僵硬,竟手足无措起来。
“鱼...鱼儿”
平日里没有丝毫下限,在姜虞面前总是一副急色模样的男人,忽然变回了两年前的少年。
他的耳朵红了起来,眼睫微微颤着。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喉结滚了两圈。“再亲一次,好么?”
他的小鱼不明白,这怜惜的一吻早已经在无数岁月里结成了茧,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有多爱她,她可能永远无法理解。
从三岁时,她说“你好漂亮”开始;
十岁时,她摔破了脑袋,崴了脚,依旧带着瘦小的他逃了一晚的命。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清晨,她把仅剩的一块偷来的馍馍给他吃;
从那次以后,他开始发了狠地跟着师父习武。
十二岁,鱼儿第一次倒在他怀中熟睡。
一脸信任和依赖,仿佛自己不是那个人憎狗嫌的小世子;
十三岁,她第一次对他撒娇,求他办事。
睁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极了邀宠的猫儿。
那会儿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口干舌燥,热气冲上头顶;
十四岁,他的小姑娘第一次来了月事,月事带是他亲手换上的。
...
两世都是三岁相识。
唯一的区别是,上辈子她在十二岁时偷偷喜欢了楚钰。
他再嫉妒难受,也不想小鱼妹妹不理他,恨他。
以至于后来心甘情愿去与楚钰结交。
还搜罗了几车的珍稀之物,准备以后为小鱼妹妹添妆,做她一辈子的长明哥哥。
而这辈子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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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虞听话地照做,见贺兰卿直勾勾的眼神就像要把她拖进深渊。
【不要再爱上他,守住你的心。】
姜虞的心底有道声音在迫切地提醒自己。
这个声音或许是两年前的她。
那个爱上贺兰卿后,被他逼得无处可逃。被他强制亲近、被他处处控制的、弱小的她。
但这个时候,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就像恶魔低语,敲击着她遇事逃避的性格:
【你摆脱不了他的。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然已经利用了,那就去驯服他。承认吧,你也是疯子。】
姜虞的呼吸加重,顺着心底两道交缠对峙的声音,慢慢亲上了男人的薄唇。
但贺兰卿原本愉悦的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刚刚分明感受到了鱼儿的真情,为什么突然又变回了假意?
哪里出问题了?
小鱼是不是还在介意当年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