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任凭他抱着,开始面无表情地穿衣系带,“嗯,那就多谢了。”
太神经了。
温柔似水,体贴爱护,处处为她着想,是他。
掌控欲极强、暴躁、乖戾又重欲,也是他。
做朋友都会觉得窒息。
姜虞的语气冷到贺兰卿皱了眉头,不解地看着她:“那为什么不笑?”
姜虞把衣襟拢好,仍旧没笑。环过贺兰卿的脖子,埋在他怀里。
“嘴巴疼,不想笑。”
贺兰卿这才伸手摸上她的唇角,侧过脸低头瞧她,眼中带着疼惜。
“抱歉乖乖。已经不流血了,呼~~”
“一会儿我叫人来送药,多涂几次,明天晚宴之前定能消肿,再遮一遮...”
贺兰卿把头蹭到了姜虞的颈侧,轻嗅着熟悉的女子香。
“上次你咬我的两口已经好了,再咬回来如何?”
氲黄烛光下,男人浓密的尾睫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将怀里的人紧紧搂着不撒手:
“刚才我气疯了,对不起。我不能听见你关心楚钰。”
恢复理智的贺兰卿又变回了那个很会讨好姜虞,会撒娇嘴又甜的郎君:
“那个小白脸装模作样,看似情深,实际野心很大。不像我对小鱼的情谊。”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世子不做了也行,倒插门也罢。”
见姜虞不理自己,贺兰卿也能自娱自乐。
打从心底觉得小鱼就是被他宠坏了。脾气大点,小性子多而已。
“乖乖别气了好不好?刚才伺候得你不舒爽么?”
姜依没说话,贺兰卿也不在意,抱着她躺下入睡。
继续在她耳畔啰嗦,说着令人寒意渐生的话:
“等把他们都弄死了,我们马上就大婚”
“我已经派人去南海找鲛纱了,听说那种布料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犹如鲛人起舞。故名鲛纱缎...以后就用它给鱼儿做嫁衣...”
“乖乖我好爱你...唔--别生气了...你摸摸我心口...它跳得好快”
姜虞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怕自己一说出口,这人又发疯。
把手搭在他胸前就闭着眼装睡。
贺兰卿和家暴男的相似点在于:他们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不会改,因为这是本性。
家暴男的典型特征就是把你打个半死,然后就给你跪下。
库库扇自己大嘴巴子,懊恼痛哭忏悔自己是喝多了。
但是等你一旦原谅,就不妨碍他下一次打你打得更狠。
贺兰卿的确不会对她家暴。
但是他可怕的控制欲和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就像一根雷,冷不丁就随时触她一下。
令她又痛又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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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月来,忽复九月九。
白日时,帝王携皇后登高神武门外的万岁山,插茱萸,与大臣共饮菊酒。
午后,帝王贺兰进昇皆宴设于华盖殿。
秦国历年的重阳都会御筵招待群臣,不仅有各种珍馐美味,还可以欣赏乐曲演奏和马术竞技等活动。
姜虞跟着母亲赵夫人坐到官眷女席时,几个面熟的贵女都对姜虞投来了亲近的笑。
她对几人点点头示意,提着有些长的桃粉裙摆坐到了席间。
赵夫人看了眼女儿唇角结痂的小口子,什么也没问。
视线略过对面看过来的某位世子,赵夫人面色如常地落座。
姜虞更是把他忽略个彻底,垂下脑袋,低眉敛目地像个胆小怕生的贵女。
一刻钟后
伴随着帝后和太后的入场,所有人起身行礼、跪安。
而后是大太监总管李福德上前奉读开宴词,最后是皇帝照例说了每年都差不多的开篇:
“重阳节届,霁景澄明,正乐太平时也。朕念尔群臣辅翼之功,理应同之,特赐....以寓期勉之意...”
宽阔的殿外,皇子、诸王及文武诸臣分东西两班序坐。
在姜虞坐得已经腰酸背痛时,家宴终于开始了。
作乐,进膳,赐食,演剧...每年的流程一样,但今年的心境却不同了。
姜虞看着桌上的菜肴没有丝毫胃口,因为这种宴席上的菜都是提前做好的。
等远远端来时,肉菜早就飘着雪白油花了,叫人看一眼都腻得慌。
但是因为饿了很久,姜虞开始捡着菊花形状的米糕点心吃。
她并不抬头看舞曲,只顾喝度数很低菊花酿,不时吃几口难得吃到的御厨做的糕点。
虽然这些糕点味道还没有贺兰卿给她送的厨子做的好吃,
等填饱肚子后,姜虞这才抬眼偷看了高座上的帝后与太后。
皇帝依旧是俊朗儒雅,笑容徐徐地与大臣交谈;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皇后长孙氏,面若银盘,眼若弯月。
一身大红色云丝宫裙在春日的阳光下,雍容尊贵如园中最美的牡丹。
姜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规规矩矩地和许多贵女一样端坐着。
食不言寝不语,专心当个宴会上美丽的装饰品。
贺兰皇室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想沾染上。
一点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