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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
“三号实验舱异常,去复位一下气压杆”
“收到”
“咔!”
“完成了”
“好的,实验继续”
“嘀——”
“啧,又来?”
“不,这次是激素异常,去找一支抑制剂来”
“...”
“没有了”
“什么?...算了,这种异常要不了命,继续吧”
“她看起来很疼”
“你难不成在同情她?小心被她骗了,这种异想体最擅长蛊惑人心”
“唔...不行,我想去卫生间缓一缓”
“去吧去吧,这种情况就是要多适应”
隔音的玻璃仓里,能看到的只有“第三号实验体”的挣扎
大姐昨天晚上给她的建议——在实验过程中装作昏死,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她做不到
好疼,疼到像是要死了
作为九个实验体里恢复能力最强的一个,三号自然受到了最多“照顾”
鸠蜷缩在舱底,用力地咬着自己的胳膊,几乎要把肉撕下来,但是就是掩盖不了从身体内部传来的剧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晕不过去?明明这样就不会痛了
这次,她好像比之前都要更清醒
清醒地感受痛苦
胳膊上被咬出伤口,血液渐渐在舱底积出水洼,但是很快就被排干净了
也许...再多流一点血吗?像抽血的时候那样,流血流多了,视野就会发黑,痛感也会模糊
“实验体在尝试扩大伤口...啧,引发自残行为了吗?”
“现在给麻醉?算了,看能不能撑到数据收集完毕吧”
血液从胳膊中喷出,不断地被导入舱外的废液器中
“七百毫升...以这个速度,还能坚持两分钟”
“足够了”
渐渐地,鸠的视野如她所愿地开始发黑
虽然...失血过多让她本能地心慌,但是至少掩盖了一部分疼痛
鸠终于安静了下来,蜷缩着慢慢忍受像是切割内脏一般的痛苦
她能听到心脏在大脑里跳动,它在渐渐变慢,变得无力
嗯,很正常,这种情况她经历了好几次了
鸠把胳膊凑近自己的脸,睁眼努力看着上面的伤口
它正在慢慢地止血复原,看来如果她不一直切断痂面,她就不会因失血而死
至少...至少能睡个好觉了吧?
鸠闭上了眼,意识渐渐沉没在了一片空白中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从上面看着自己睡着一样
她知道自己在渐渐昏迷,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瞬,她像是成了一个自由的灵魂,飘荡在这个小小的舱室内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很晕、很想吐
不过总比清醒着要好
“收集完毕,实验可以结束了”
“...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回来了?放轻松,这是正常状况,在一些比较极端的情况发生的时候,实验体有可能产生自残倾向,不过一般不会致死,不必理会”
“可...溅到玻璃上的这些”
“内部喷雾清洗一遍就行”
“会呛水的吧?”
“管她干什么?反正死不了”
“...好吧”
“昏过去了啊...看来这下止痛剂也省了...”
“走吧,记得关灯”
......
黑暗中,传来了几下敲击
“叩、叩、叩”
一双手在一号舱室的微光中出现,慢慢地敲着玻璃
很快,醒着的其他实验体们便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里
大姐要开始讲故事了
修长的手指在光亮中穿梭,慢慢地摆着一个个动作,好像一对舞者
“时间,结束,不要,哭,黑夜,将要,来”
“我们,糖果,来,吃,我们,走”
“抓住,糖果,吃,很多”
“开心,笑,一起”
“断,针头”
“希望”
七双眼睛整齐地看着一号实验舱,有的微弯,有的带泪
多好的故事,一天的折磨结束,大家在一起,一起吃吃不完的糖,还把讨厌的针头全都折断
没人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此时也在哭泣
她看着三号实验舱,多么希望里面的人也能看一看这个故事
她肯定也想吃糖,也不知道刚才她昏倒之前有没有在想着今晚会有什么故事
“还,故事”
“外面,大,漂亮”
“光亮,走”
“食物,吃”
“没有,人,没有,针头”
“没有,药”
“有,我们”
“有,黑夜”
“有,停止”
“希望”
...
这天晚上,蛛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实验室,但是她在外面
她向周围环顾,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很安静,很安静,就像是什么都死了一样
站起来,站起来
站起来...
走,走
离开
好混乱
蛛努力睁大眼睛,突然的光亮却模糊了她的视野
她的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抓住了,但是她此时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感受着这个东西将她向前拉扯
她就这样走了
实验室变成了一团光,接着又成了一团雾气,接着又成了和周围一样的黑暗
好深的黑暗
那个温暖的东西消失了,周围只剩下了黑暗
她现在在哪?
她要去哪?
她是谁?
她...
丝线穿过她的身体,无形,也没有感觉
串连
她在哪串项链上?
她滑落,摔在地上,回到了实验室里
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掉落在了虚无中
人呢?她的亲人呢?她所憎恶的那些人呢?
她想要拥抱他们,又想要杀死另一群“他们”
她闭着眼,在地上匍匐着搜索,想要找到什么
她能找到吗?
她要找什么?
她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但她在怕什么?
她不知道
她怕自己不知道
但是
...
上浮
蛛浮出水面,她此时正背靠着实验舱
她醒了
周围的灯亮着
现在是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