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河绕过焦城城东,朝着更远的方向流去。几十户瓦房散落在小河一侧,河边有人端着菜篮洗着菜,有人提着木桶洗着衣,也有小孩在河里捣鼓着水花。人们谈笑着,说着家里的长短。
这里是邱家河,哑巴丑女的家。
南松背着这个姑娘沿着河边的小石路往村里走。
河边的妇女们见着南松,觉着甚是稀奇,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打量着模样怪异的南松,然后又交头接耳,悄悄议论起来。
但随即,她们发现南松背着一个姑娘,好生眼熟。
那女子将头别到另一边,不往河边看,她脸色很不自然,苍白中带着些红润,若不是刘海将她脸上的黑疤给遮着,倒可令世人误以为,她便是天上来的温婉美人。
南松背着她,很自然的从村里其他人面前走过。他逢人便微笑示意,若没有他那红色的头发,人们怕是都以为他就是本地人。
女子指了指村子偏西的一间小木屋,示意她家就在那儿,南松领意,朝着那间屋子走去。
木屋很小,但有一块小院,整个院落很干净,其中种了一些蔬菜,此刻正发着芽。
南松背着她推开木栏进入了小院,女子示意南松将她放下来,但南松没有停下的意思,笑着道:“不急,我背到屋里床上去。”
南松知道女子受伤,故要将她背进屋里好好休息。
但女子一听,神色慌乱,挣扎着,她害怕南松。
南松用手将她扶得更紧一些,热心说道:“姑娘别怕,我会照顾你的。”说完,南松便来到小屋前,用手敲了敲门。
女子见状也有不知南松何意。
他连敲了三下,见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便问道:“姑娘,你家里没人吗?”
女子没有回答,她在防备着南松。
南松便默认她家里没人,然后就将女子放下,让她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说到:“姑娘,你家里没人,那我们便只能在这里等咯。”说完,南松就在院子里四处逛了起来。
女子惊疑不定,便悄悄打量起了南松,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没有好好看清南松。
这一看,便是终生难忘。
南松的黑红相间的头发被南松用发带胡乱捆住,他的暗红色眼睛很漂亮,皮肤有点粗糙,肤色一看就是久经日晒才有的那种感觉,全身透露着农家少年郎般的阳光。
但南松体型很高大威武,穿着一身较为精细的长衫锦缎蓝袍,似公子。同时他腰间又挂着一把剑,似少侠。而且南松的脸庞俊毅,看起来俊俏又稳重。
这一切的一切,怎么能不令她这个女子心跳隐隐的加快?
这个哑巴姑娘只敢悄悄看着南松,她无论怎么看他,都不觉得南松会是那般轻薄的人。而且,自己看起来很丑,他不至于会做什么吧?而且,从他现在的种种动作来看,或许是误会他了。
……
河边的村民,见南松背着那名女子,进了一间小木屋,炸开了锅似的,纷纷大声谈论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那俊公子背的是邱哑巴?”一名村妇不可思议的说。
“就是进的那烂妇人的门,怪不到我看她今天要进城去卖菜,原来是去卖身去了。”一名村妇回答道。
“当妓女?她这样的货色,还有人要?”
“哎呀,只要她把脸上的疤遮住,不就是狐狸精吗?最开始那几个单身老鬼不是天天往她家跑吗?”
“唉,我看刚刚那公子挺俊的,怎么就瞧上她了?这下可倒霉咯!”
“哎呀,就那小贱人,不说她,不说她,晦气,晦气得很!”
……
南松在院子里东看西看,他对这小院子感到很亲切。
“姑娘,你这种的是什么菜?我怎么没见过?”南松蹲在院里的一块菜园子里指着他不认识的菜道。
女子看了看他,果然是城里的公子哥,连平时吃的菜都认不全。只不过女子不能说话,并没有回答。
而南松确实是没有见过这个红红的,圆圆的,像是野果子的菜。
南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可女子就这样坐着,她不打算给南松开门,一直耗着,等着南松自讨没趣然后离开。
而南松却全然不在意,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嘴里不停说着话。
这女子的邻居回家之时,都纷纷往院子里瞄了瞄,没有说话。但脸上都是一副不屑之意,带着几分鄙夷的眼神。南松虽然不谙人事,但对这不怀好意的眼神,他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敌意。
最开始南松对这些邻居都是报以微笑打招呼,但都热脸贴冷屁股,他们都不愿意回答南松,这令南松不解。
“姑娘,怎么这些人不太喜欢我啊?我好像没惹他们吧?”南松站在木栏前,回头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女子。
女子早已把南松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不停跳动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淳朴的人?这与他的外表完全不同。
她内心一点一点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南松?
当听到南松这么问自己,她一时之间有些想哭,她想回答南松。
不是他们不喜欢你,只是他们不待见我罢了,这不是你的错。
南松朝着女子走过去,他想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当初自己在李家村可受他们喜欢了,怎么这里的人们不喜欢自己呢?算了,想不明白。
“喂,姑娘,这都要下午了,你爹娘还不回来吗?这都到吃午饭时间了,饿了都!”南松确实感到有些饿了,便问着那位女子。
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转身朝着门走去,掏出一把钥匙,把门上的锁给打开,推门,扶着墙体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
南松愣在原地,他也不明白那位女子是如何打开门的。
在小南岩,大家从来没有用过门锁。
“姑娘,你怎么不早点开门啊,我还以为不能进屋呢。”南松说着便朝着门走去,然后拿起门栓上的锁,如孩子一般,把玩起锁来。他心里只觉得这玩意好神奇。
女子扶着屋里的桌子,回头望见南松,皱起了眉头。
他真的是这世间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