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赶忙让人把那孩子带进来。
小家伙抓住控制他的太监又踢又打,眼睛里满是惊恐和凶狠。
被放到地上的那一刻,他想都没想,撒腿就跑。
却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老皇帝见他浑身破破烂烂的,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过在看到这孩子的长相后,老皇帝惊的直接站了起来,踉跄着扶着桌子才站稳。
“去……去查查这孩子的身世……”
老皇帝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压出来一般,沙哑又刺耳。
四皇子被重重包围起来,压跪在大殿上。
他抬手死死地捂住被长枪贯穿的左肩,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
“父皇,你这是宁愿把江山让给一个无名无姓的杂种,也不愿交给儿臣吗?”
老皇帝本就是强弩之末,现在听到他还有脸质问和咆哮,他更是怒从心头起。
想到刚刚眼睁睁地看着其余的儿子被这个逆子残杀,还差点杀了他。
如果不是担心江山后继无人,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混账的脑袋。
老皇帝又被气的吐出一大口血,成功晕了过去。
等太医把他的命吊住后,调查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眼前这个看似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儿,实则已经七岁了。
只不过平时被人虐待欺辱,吃不饱饭。
所以看起来格外瘦小。
他母妃是皇帝先前宠幸过的一个美人。
只不过刚得宠没多久就被当时的宠妃给嫉恨上了。
没过多久就因为犯错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这女子也是被打入冷宫后,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身陷囹圄,还被宠妃盯着,消息根本不可能传给皇帝。
所以这个皇子在冷宫诞生,但皇帝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些年很是受了番磋磨。
老皇帝躺在床上,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精光。
他抬起满是褶皱的手伸向那孩子,声音苍老中带着些愧疚,
“孩子……你受苦了……”
可小家伙根本不吃他这套,一心只想逃离这个让他害怕的地方。
老皇帝被人扶着靠坐在榻上,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礼。
“你叫什么?”
那打听消息的太监猛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不停。
皇帝很是疑惑,直到那太监压低声音抖着说了些什么,老皇帝勃然不怒。
“放肆!”
“堂堂皇子,岂容那些卑贱之人肆意凌辱?”
“把那些以下犯上的刁奴通通杖毙,诛其九族!”
自己的儿子被一群贱婢起名小杂种。
别说是一国之主,就算是普通人也难以容忍。
“来人,带八皇子下去收拾一番。”
那太监赶忙让出阻拦的路,跟着新鲜出炉的八皇子一路小跑出去。
狼狈不堪的四皇子被气的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临到关头,他都差点得到那个位置了。
没想到老天不长眼,竟然冒出了一个杂种。
他怎能甘心?
四皇子跪在地上开始打亲情牌,脸上满是后悔和羞愧,
“父皇,儿臣知错了。”
“儿臣不该为了不让母妃屈居他人之下,就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求您原谅儿臣吧……”
父皇深爱他的母妃,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对他信重万分。
老皇帝听他提起自己宠爱多年的贵妃,眼睛里一时有些迟疑和不忍。
魏景舟眼神一暗,在属下打扫宫殿的时候刻意发出声音。
皇帝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在看到那满目鲜血,和一具具被抬出去的亲子尸首时,老皇帝的眼神重新冰冷下来。
“贵妃啊……”
“她与朕相伴多年,情深不移,朕会成全她的。”
想起这个四儿子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狠辣无情,老皇帝最后一丝不忍也完全消失殆尽,
“至于你,朕也自有打算。”
说完,就再也不想看四皇子一眼,让人把他压了下去。
深夜,这场残忍又血腥的皇室内斗就此落下帷幕。
魏景舟把后续事情交给了副将。
出了宫门后,骑着马飞奔出城,直奔庄子而去。
随着颠簸,胳膊上被砍出的口子一直往外溢着鲜血。
滴到地面上后,又很快被马蹄扬起的尘土覆盖。
晨光熹微,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快马加鞭赶路的人身上。
到了庄子门口,魏景舟根本等不及马挺稳,直接从马上跃了下来。
他脚步踉跄地往里面狂奔。
还没进到内里,陡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痛叫,本就失血过多的脸上惊的面色惨白。
这场景他可太熟悉了,魏景舟心中的惶恐更甚。
顾不上其他的,他赶紧吩咐旁边的人去找件干净的衣裳,然后再打盆热水过来。
阮观南躺在床榻上,额间的汗水擦也擦不干净。
床边的产婆一直注意着她的状况,生怕眼前这位贵重的主子出现什么差池。
阮观南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魏景舟的声音。
她喘息着转头向门口看去,陡然和刚进门的魏景舟对视了个正着。
魏景舟快步来到她身边,从旁边丫鬟的手里抢过帕子,取代她给阮观南擦汗。
他垂眸看着脸色苍白的人,语气艰涩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生怕惊到了她。
“卿卿莫怕,我回来了……”
阮观南的泪水终于滑落眼眶。
她伸手紧紧抓住魏景舟的手,腹部的疼痛让她眉头皱的死紧,得不到片刻的放松。
难得委屈地控诉道:
“你……你怎么才回来?”
魏景舟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
那滴滴热烫的泪水仿佛流到了他心尖一般,把他的惶恐和内疚放大无数倍。
他声音艰涩而又沙哑,又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心疼,
“都怪我不好,卿卿生产完再罚我可好?”
阮观南小声的喘息着,汗水和泪水布满脸庞。
不显狼狈,反倒为高贵明艳的‘芙蓉花’增添了凄美的破碎感。
阮观南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异常,分出心神问道:
“你手怎的如此红?”
魏景舟扶去她脸颊上汗湿的青丝,低声道:
“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不干净,用热水烫了烫。”
阮观南疼的呼吸有些急促,握住他手的力气都轻了些,
“笨蛋。”
魏景舟见她疼的实在厉害,扭头看向旁边的产婆,
“我夫人情况如何?”
产婆抽空回了他一句,
“夫人是双胎,比单胎艰难了些,但身体养的很好,现下状况很好。”
魏景舟心始终高高悬着,全身紧绷。
出征前,他就已经得知卿卿怀的是双胎。
所以在得知她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心里才更是忧心万分。
哪怕如今从产婆嘴里知道她情况良好,魏景舟还是心慌不已。
直到日头最盛之时,产房里才传出孩子的啼哭声。
很快,另外一道啼哭声也响了起来。
哭声一声比一声嘹亮。
整个院子都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啼哭声热闹了不少。
阮观南力气已经用尽,觉得疲惫极了,哑声道:
“看好孩子……”
魏景舟伸手擦干净她脸上的汗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知道,你安心睡。”
等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胳膊上的血迹顺着指尖一滴滴往下滑落。
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院子的大夫惊了一下,赶忙过去给他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魏景舟撑着疲惫的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守着婴儿床上的两兄妹闭目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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