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站在凳子上,将脖子套进布条中,毫不犹豫踢翻脚下的凳子。
“哐当”一声,言臻身体往下一坠,强烈的窒息感让她不由自主挣扎起来。
窒息只持续了几秒钟,厢房的门被人踹开,红拂冲进来,拔出腰间的剑一甩。
剑锋割断布条,言臻摔下来那一刻,红拂飞身奔过来接住她。
两人落地,红拂脸色难看得要命,呵斥道:“你疯了!!!有必要寻死觅活吗?”
言臻头晕眼花得厉害,喉咙也火辣辣的,眼前好一会儿才能视物。
她眼睛一眨,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赵渊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红拂脸色更难看了,“你跟他在一起了?”
言臻轻轻点头。
“……”红拂咬牙切齿,看起来很想掐死她。
但迎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红拂愣是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他没死。”
言臻一愣。
这下不是装的。
“赵渊没死?”
“没死,他命硬着呢。”红拂心里窝着火,语气也硬邦邦的,“不过还在昏迷,大夫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言臻闻言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说着,言臻看向红拂,低声道:“红拂姑娘,对不起。”
红拂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跟我道什么歉?”
“你对赵渊……”言臻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是我后来居上,对不起。”
“……你知道就好!”红拂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这要是换了别人说这番茶里茶气的话,她早就拔剑了。
可说这话的人是檀君卓,她替自己治好了腱鞘囊肿,此去北厥也是为了庭州的民生。
最重要的是,现在躺在寝房里高热昏迷的赵渊昨夜迷迷糊糊喊了一夜她的名字。
再加上今天目睹檀君卓毫不犹豫踢翻脚下的凳子为赵渊殉情……
后来居上固然可恶,可更让她无力的是,赵渊跟檀君卓才是两情相悦。
红拂不是拎不清的人,她自问自己做不到檀君卓这个程度,赵渊死了就追随他而去。
除了主动退出,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言臻“羞愧”地低下头。
红拂没在厢房里久待,主要是看到言臻,她就想起自己这几年追在赵渊屁股后面跑,表白了那么多次都被无情拒绝。
而檀君卓才来庭州几个月,就把赵渊的心给勾走了。
她气不顺。
红拂走后,言臻休息了一会儿,等气缓过来了,走出厢房,穿过院子去探视赵渊。
她走进赵渊的寝房时,婢女和大夫正守在里面。
赵渊躺在榻上,上半身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言臻在榻边坐下,为他诊脉。
确定他这条命算是吊住了,没有性命之忧,言臻放下心来。
赵渊活着,能为她省去很多麻烦。
言臻开启了衣不解带伺候赵渊的日子。
一连三天,她吃住都在赵渊的寝房,为赵渊换药喂药都不假手于人,困了就趴在榻边眯一会儿。
期间红拂来过一次。
当时言臻正在给赵渊喂药,红拂见她熬得眼底的红血丝都出来了,忍不住道:“婢女和大夫都在,这些事让他们去做,别回头赵渊好起来,你却病倒了。”
言臻摇摇头,哑着嗓子道:“无妨。”
说完,她轻轻咳嗽了两声。
那天上吊时伤到了喉咙,她这两天说话声音沙哑,脖子下还勒出一道明显的淤痕,好几天了都消散不下去。
红拂见她不听,索性不劝了。
到了第四天,赵渊醒了。
他睁开眼,头晕目眩不说,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昏迷前的记忆涌上来,赵渊扫了一眼四周,确定自己已经回到赵王府,现在是安全的,他下意识扭头想要寻找檀君卓的身影。
这一看,他发现榻边倚着一个人。
檀君卓坐在脚踏上,上半身倚在榻边,手拄着脑袋正在打瞌睡。
这人打瞌睡的样子像只懒倦的猫,脑袋一点一点的。
有一下点狠了,眼看就要撞到床榻上,赵渊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下巴。
也就是这会儿,赵渊才发现她脖子上有条勒出来的淤痕。
他眉头一皱。
自己昏迷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言臻被赵渊托住下巴那一刻就醒了。
她睁眼抬头,发现赵渊醒了,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起身坐在榻边,一边为他把脉一边问:“你感觉如何?头晕不晕?”
她一开口,赵渊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没回答言臻的话,反而问:“你受伤了?”
“没有。”
“脖子上是怎么弄的?”
“在山上摔的。”言臻随口寻了个理由,“摔倒时被藤勒了一下。”
赵渊狐疑道:“当真?”
“骗你做什么?”言臻反问,在他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先回答我的问题,头还晕不晕?”
赵渊如实道:“晕,浑身也没力气。”
言臻起身倒了杯水,一点一点喂他喝下:“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养一段时日才会恢复。”
赵渊喝完水,问起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言臻一五一十告诉他:“你昏迷这几天,陈将军和红拂姑娘来过两回,应该是有要事禀报,需要我现在叫人去将他们喊过来吗?”
“要。”
言臻起身出去叫人。
陈将军跟红拂很快赶过来,在寝房中跟赵渊汇报军务。
陈和汇报大梁派出大批兵马在庭州附近搜山,疑似在找什么人。
“主上,大梁军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要不要出兵将他们赶走?”
赵渊沉思了一会儿,道:“出面驱逐警告即可,不要跟他们正面对上。”
“是。”
陈和离开后,红拂向赵渊说了几件旁的事务。
赵渊一一给出指令。
眼看红拂领命准备离开,赵渊叫住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日是你带人上山把我和檀君卓接回来,你可知道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红拂蹙眉:“她没告诉你吗?”
“她说是在山上摔倒,被藤勒的。”赵渊说到这个,哭笑不得,“这不是明摆着在扯谎吗。”
红拂沉默几瞬,道:“我去接你们回来时她力竭晕倒,回到庭州醒来后,我骗她说你死了,她剪了帐子悬梁殉情,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