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现在反应过来一个问题,自从她刚刚自称阿娘后,他便一直叫她阿娘,但是在萧恹面前,他称她为母妃。
萧景宸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慧。
小机灵鬼!
林昭月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人小鬼大。”
感受到母亲的爱和包容,萧景宸开心的笑了一下,突然没头没脑的道:
“宸儿想听故事。”
萧恹:……以前他都没有这种需求,今儿怎么这般反常?
萧恹声音微沉。
“萧景宸,你是不是不困?听闻太傅给你布置了诸多课业?”
萧景宸闻言,赶紧闭上眼睛道:
“困了,好困,宸儿困得能睡三天三夜。”
萧恹微微起身,扫了他一眼,见他乖乖闭了眼,伸手给他拢好被子后又躺了回去。
察觉到身后没动静后,萧景宸又俏咪咪的睁开眼睛,看向林昭月,显然是想让林昭月给他讲。
林昭月:……
他大概不知道,他的阿娘不是什么文化人。
但是林昭月不想让萧景宸失望,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还真让她想到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她从师父那里听来的,师父无聊的时候,洗澡给鱼讲,抱狗给狗讲,逗小孩也给他讲,几乎岛上的小孩都被这个故事荼毒过,她记忆犹新。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从前,有一对恩爱夫妻,因意外得一女。此女降生后,常作电灯泡,就变成了秃顶。
于是她挑了顶红彤彤的帽子,好遮住自己的地中海,打那以后,大家就都叫她小红帽。
小红帽的父亲离世,她的母亲便为她寻了一位继父,他们共同构筑起一个全新的家庭。然而,继父还有两个女儿,她们时常欺凌小红帽,让她不分昼夜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小红帽终日浑身灰扑扑,后来大家又叫她灰姑娘。
继父与姐姐禁止她用膳,然而她饥肠辘辘,难以忍受,便悄悄的偷食了厨房内的一粒小豆。此事被继父和姐姐察觉后,他们对灰姑娘拳脚相加。灰姑娘不堪日日遭受欺凌,遂逃离而去。在逃亡途中,恰逢征兵,她对自己的国家满怀热忱,毅然决然地女扮男装投身军中,并取了一个新名字——花木兰。
她于东市购得骏马,于西市采办鞍鞯,其英勇过人,智谋超群,一路擢升,终成将军。然于某场战役中,她为敌所擒,沦为战俘。敌国将领为其英勇所震撼,欲其转投敌国,为其效力,她坚辞不就,心怀对家国的热爱,毅然跃入海中。此时,她惊觉自身竟可于海中呼吸,方知此前误食的豆子,竟是龙珠。
她在水下四处游荡,忽然瞥见一座壮丽的龙宫,也看见了传说中的巫婆。她与巫婆达成交易,希望巫婆能助她忘却往昔不快的记忆,开启新生活。巫婆言道:“我可使你忘却那些记忆,然代价乃是你的双腿,取而代之的是鱼尾,而你永世不得离开海底。”此正合木兰心意,因她是一个社恐,也不愿出来见人,之后她便生出绚丽的鱼尾,化为美人鱼。
美人鱼在海里快乐地嬉戏着,某一天,她救起了一位遭遇海难的男子,然后将他放在岸边就潇洒离去了。没办法,谁让她是个有点社恐、记性又差还路痴的小可爱呢!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突然想起来,哎呀,自己好像把那个男人扔错地方啦,扔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于是,她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旅。终于,在千辛万苦之后,她找到了那个男人。结果发现,这个男人可真厉害啊,居然在小岛上开垦了田地,还养了一群小动物。更神奇的是,他还收养了一个奴隶,叫星期五!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叫鲁宾逊!
美人鱼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麻溜地把男人送回了家。可那男人一瞧见她是个漂亮的美人鱼,立马就动起了坏心思,琢磨着要把美人鱼弄上岸,好占为己有。结果呢,美人鱼一上岸,那鱼尾就“嗖”地一下变成了又细又长的双腿。美人鱼一看,这还得了,撒丫子就跑。她逃他追,最后,美人鱼还是成功逃脱了,一头扎进了一个森林里,在那儿遇见了七个小矮人,小矮人见她又白又美像个公主便唤她白雪公主。
可相处久了,七个小矮人因自身丑陋而心生嫉妒,对女孩的优秀心生不满。女孩虽历经诸多挫折,却心怀善意,欲助小矮人一臂之力。她打算传授他们农耕、养鱼之技,助其致富。然而,那些小矮人并不理解她的善良,反将其视为伪善、精神异常之人。于是,他们开始排斥、欺凌白雪公主。
在诸多因素的刺激下,白雪公主终于找回了往昔的全部记忆,她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随后戴上镶嵌着六颗宝石的无限手套,轻弹手指,将所有曾伤害过她的人抹杀殆尽,自此一个人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林昭月说完,自己笑得不行,她还等着萧景宸问她什么叫社恐、什么叫无限手套的时候,一抬眼过去,就看到萧景宸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经睡得很香了。
她笑了笑,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
这是她的孩子呢!
他还活着,真好!
她仔细端详着萧景宸的小脸蛋,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很密,卷曲着,他的眉毛眼睛有三分像她,嘴唇、鼻梁、脸型却像他父皇。
忽然,被子动了一下。
她抬眼看去,就看到萧恹动作很轻的起身,给萧景宸掖好被子后出门。
林昭月听到他出门后,压低声音对着守夜的下人道:
“叫乳娘过来照顾好小太子。”
“是,皇上。”
之后便是萧恹脚步离开的声音。
林昭月不知道萧恹要去哪,她看着床上熟睡的萧景宸,还想多留一会,她心念刚动,就被一股力道拖拽了过去。
这是萧恹的书房,他一身纯黑顺滑的亵衣,外边披着一件黑色大裘。
他手里拿着一个奏折,眼神却是空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让人温了几壶酒,坐到窗户边上,独饮。
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捻着白玉杯,一杯又一杯的酒往嘴里送。
她很少看到萧恹醉酒,他也从不会让自己陷入失控的境地,可今晚,他好像有意放纵自己。
三壶酒见空,他的坐姿依旧端正挺直。
他抬头看着屋外,看着天上的星星明明灭灭。
正当林昭月感慨他的酒量好到惊人时,原本坐得板板正正的人一头就栽了下去。
林昭月:……
他不会是要这样睡了吧?
她不想待在这里,她想要去看儿子。
“萧恹,你起来,回卧房……”
她拍打着他,大声的喊叫。
可显然,她的任何动作,任何声音都对他没有影响。
林昭月气得不行,只能另寻他法。
她尝试着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低喃声。
“昭昭……”
她身子僵了一下,转头往后看去,只见萧恹不知何时撑起了身子,目光迷离地看着她。
他也看到她了?
林昭月根本不敢动,半晌,他又收回了视线,喝了一口茶水,去了书房的净室又洗了一遍澡。
洗掉身上的酒味后,他才回主院。
萧景宸半夜醒来没看到萧恹,也没看到林昭月,心里发慌,但是他没有哭,而是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守着他的乳娘见他醒了,上前温声道:
“小太子醒了?”
萧景宸看着她,迟疑了半响,问道:
“父皇呢?”
“皇上去书房处理公务了,待会就回来。”
萧景宸哦了一声,视线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林昭月的身影。
乳娘注意到他的视线,道:
“小太子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萧景宸摇了摇头,道:
“如今天寒,孤去给父皇添件衣服。”
“可是皇上让小太子好好休息。”
萧景宸没听乳娘的话,穿了鞋子,让她拿了大裘便去书房找人。
刚出了院子,就看到林昭月朝他飘过来,萧恹跟在她身后,步子除了不像平时那般实,丝毫看不出饮过酒的痕迹。
“宸儿,你怎么出来了?”
萧景宸看着林昭月,眼神委屈。
萧恹忙,他时常会在他睡着之后,去书房处理公务,萧景宸也习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半夜醒来看不到娘亲就心慌慌的。
“宝贝是不是怕了?”
宝贝两个字,瞬间消掉了萧景宸内心里所有的不安全感,他小嘴微翘了翘。
但他还记得娘亲说过,在人前不要跟她说话,于是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林昭月见他勾起的唇角,便知他的小情绪好了,开始逗他。
“那我们宸儿是不是想娘亲啦?”
萧景宸和萧恹交流,还没有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感,有些不好意思。
林昭月见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凑近他道:
“可是怎么办?就离开宸儿这么一会会儿,阿娘就好想宸儿。”
萧景宸那张脸顿时红扑扑的,但是眼睛却很亮。
林昭月被他萌得不行,内心软乎乎的。
萧景宸牵着她的手走向萧恹。
“父皇,您回来了!儿臣刚想差人去给您添件衣服。”
林昭月看着乳娘手上萧恹的狐裘,有些惊讶,她的孩子,好像过分早慧了些。
她三岁整天就只知道阿巴阿巴然后祸害阿哥阿姐。
萧恹垂眸看着萧景宸那张三分像林昭月的脸,有些恍惚。
他慢慢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不断轻抚他的眉眼。
林昭月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萧恹是在透过萧景宸的眉眼看别人。
半晌,他将萧景宸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声音暗哑,带着情绪:
“宸儿,父皇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