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说着,仔细观察萧恹的表情。
萧恹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眸看着她,殷红的薄唇还在啄吻她的唇角,恰到好处的疑惑。
“嗯?什么重生?”
林昭月这次没被他糊弄过去,而是步步紧逼。
“你昨夜所说的,你是如何知晓我所作所为,是为了护住林家?坚守北阳关,保林家军无虞?”
萧恹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停顿以及对她有些荒谬的判断的无奈:
“……林二小姐,本宫有眼睛,会看!你是林家二小姐,又得知大哥和三哥皆是前朝余孽,所行的皆是谋逆之事,谋逆罪,一向诛九族,你想护林家是本能。再者,林家军是你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亦是坚守北境多年的忠勇之士,他们被前朝余孽误导,做出错误的决策,你想保林家军,也不难理解!至于北阳关,你既不回沿海,也不跟着本宫,除了你师父和你父亲在这里,本宫相信,你自是也想要守住北阳关的。”
他的话,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漏洞。
林昭月拧眉,继续道:
“可你身手突然精进了许多,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内,武功内力提升那么多?”
“这有何稀奇的?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付那么多的北厥人,武功自是飞速增长,林二小姐的身手不也进步了很多?”
林昭月仔细打量着他,实在找不到一丝破绽。
“那你……为何……为何……”
林昭月有些难以启齿。
“嗯?为何什么?”
他艳绝的五官逼近一分。
“为何对我的身体格外了解?”
男人闻言,将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有闷笑声从他胸腔里传来,接着便是他意味不明的声音。
“看来林二小姐对昨晚很满意。”
林昭月羞恼的瞪着他。
“这种事情本就是夫妻才最了解对方的。”
“照林二小姐的说法,你是重生之人?所以,上一世我们是夫妻?”
林昭月探不出什么,便也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不是,你的妻子是柳依依,你最好将她藏好一点,藏一辈子,否则我见她一次就捅她一刀,一刀不死,就捅两刀,到时候,三皇子可就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既然不是带她去看柳依依的,那她便回去,她还要等着师父救阿爹呢!
林昭月说完,转身就走。
萧恹立于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墨眸翻涌,指腹不自觉轻抚手上的玉扳指。
半晌,抬脚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
在林昭月走到分岔路口时,萧恹开口道:
“往右走,便能看到她。”
右?
林昭月的视线往右手边看去,那里正是通往地牢的路。
柳依依在地牢?
怎么可能?
萧恹对她疼得就像是疼眼珠子一样,怎么舍得将她关在地牢里?
林昭月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萧恹上前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地牢走去。
他手心滚烫,她小手微凉。
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林昭月冷嘲道:
“三皇子这般握着本小姐,只怕等会儿你的情妹妹看到了,一伤心,说不定心悸复发,就一命呜呼了!”
萧恹没应她的话,只是宽大的袖袍下,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林昭月感受到手中的力道,却以为是自己成功惹怒了他。
心底的恶升腾而起,她的语气越发恶毒:
“心悸而死太过便宜她了,我还要将我们昨晚的事,三日缠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给她听,要是她情绪过激了,我便一针一针的再将她救回来,让她好好听听,她心爱的人是怎么去伺候别的女人,怎么跟别的女人厮混的,杀人诛心,三皇子,你说她会不会很痛苦?”
走进地牢,一股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地牢很暗,只有墙壁上的火把照着,勉强能看清路。
暗红色凝固的血迹,牢房里还挂着一些陈旧挂灰生锈的刑具,一看便知已经许久没有人用了。
这种地方,暗无天日,没有一丝人气。
人呆久了,是会疯的。
前世,虽然她在冷宫里被柳依依折磨虐待,不过有光,总会有一线希望。
可内心的意志终究敌不过身体的衰败。
她的身体被柳依依折腾得残败不堪,最终还是死了。
她在冷宫生不如死的时候,而他却娇妻在怀,跟他的白月光恩恩爱爱,如漆似胶、伉俪情深。
林昭月眸光顿时冷下来,眼神观察着四周,带着警惕,甚至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柳依依在这里,萧恹把她带到这来,会不会是里应外合,想把她关在这里?
她有些后悔,刚刚没让丁冬跟过来。
萧恹明显感觉到林昭月微凉的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在紧张?或者说,害怕?
他侧眸看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恹略一思索,她并不怕黑,难道是上次在东宫地牢他让她杀人留下的阴影?
他停住脚步,林昭月内心咯噔了一下,指尖瞬间夹住三枚银针。
这银针不是她用来刺穴的,上面抹了剧毒,是用来杀人的。
萧恹转过头去看她,道:
“怎么了?”
林昭月没什么表情的回道:
“什么怎么了?”
萧恹剑眉微拧。
“你手心出汗了,你在紧张。”
他语气笃定。
林昭月看着他,道:
“此处空气凝滞,我们又穿得这般厚,三皇子又将臣女握得那样紧,自然会热。”
林昭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信了她的话,只是他的黑眸与她直视半晌,又收了回去,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转角时,人的注意力会被分散,林昭月在等一个时期。
萧恹牵着林昭月右拐时,余光瞥见林昭月手持银针朝他袭来。
这样的速度,他完全可以避开,甚至可以完全反手给对方致命一击。
但他没动,任由她抓着他的衣领,将毒针抵在他脆弱的脖颈上。
萧恹垂眸看着她手里的银针,不明道:
“林二小姐这是何意?”
林昭月的视线扫视着四周,警惕地看着他。
“我倒是要问问三皇子是何意?为什么要把我叫到这个地方来?怎么?又想把我关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