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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若不是看他们有几分狼性,孤还不屑于跟他们合作呢,既然事情已经谈妥,走,跟孤看戏去。”

庄明修看着林宴之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闭嘴跟了上去。

白雪纷飞,落在肩头,道路上尽管每天定时定点有人打扫,但积雪很快积了很厚的一层,踩在雪上,吱吱作响。

出了大将军府,入眼所及,不管是人家、店铺或者酒楼,皆挂上白陵,以表示对逝者的哀悼。

自从大将军出殡、陈、赫两家被灭门后,整个北洲城都陷入一种极致的愤怒中。

店铺已经关上门,在冰天雪地里,众人挥舞着手里林家军的旗帜,在北洲城知府门口、衙门门口,罢工游行。

“萧氏不义,残害忠良,务必要给众人一个交代,绝不能让英雄蒙冤,更不能让叶氏的悲剧再度重演!”

“不能让叶氏的悲剧重演,不能让英雄枉死,萧氏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能让叶氏的悲剧重演,不能让英雄枉死,萧氏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林宴之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些人游行,只觉可笑:

“看到了吗?他们曾经也是这般对待叶氏的,先是不满,后是反抗,再到起兵。”

庄明修扫了一眼他们,看向林宴之道:

“不过就是一些愚民,只要有人煽动,便轻易就被牵着鼻子走,太子殿下不必借怀!”

林宴之冷笑。

“介怀!不过一些蝼蚁,孤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等过了一些时日,他们锅中没米,仓中无粮,只会闹得比现在更凶!今年的冬天,热闹着呢!”

两人的马车到了军营门口,停下。

林宴之和庄明修进了军营里,军营已经没有了往日纪律严明的模样,全都乱哄哄的闹成一团,跟外面他们看到的差不多。

不过林家军里自是也有头脑清醒之人,吵着吵着便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绝不能让叶氏的悲剧重演, 萧氏欺人太甚,要为大将军、赫尔将军和陈将军的家人报仇,直接发兵进京城。

一派是觉得此事疑点颇多,先调查清楚看萧氏如何回应再做打算。

往日用来训练的校武场,此刻成了双方开骂之地。

“你们这些萧氏的走狗,真是枉为林家军,大将军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守着边境,让他们在京城里享福,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喝着美酒,抱着美人,可如今他们享福享够了,便开始卸磨杀驴,设计陷害大将军,灭陈将军、赫将军满门,我们林家军铮铮铁骨,不侍奉这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人!”

“我们林家军守的从来不是什么萧氏,而是安国千千万万个子民!如今冬季来临,北厥那野蛮之地缺乏食物、物资,必定对我们虎视眈眈,就等着一个机会,突破北境线冲入安国,烧杀抢掠!

外患未除,你们就凭借几支箭,一个玉佩你们就认定是萧氏在卸磨杀驴,未免太过武断!怎么?难道你去杀人放火的时候,还特意放下自己的玉牌,就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我都敢杀人放火了,我还怕什么别人能不能认出我,我就是让他们认出我,让他们害怕,让他们愤怒,让他们臣服!”

“你们简直就是冥顽不灵,脑子傻掉了!萧氏是我们的皇,若是他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残害忠良,会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呵!他们站在高位,高高在上,若是唾沫真的能将他们淹死,为何叶氏能作威作福那么多年?他们在那位置时,做恶了那么多年,视人命为草芥,我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可他们叶氏,依旧统治了几百年!他们那么光明正大地作恶,不过就是因为觉得我们太过弱小,随便欺负!现在的萧氏,便是这般!”

“对!我们是林家军,如果我们不反抗,他们将会成为下一个叶氏,那些千千万万个子民依旧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些千千万万个子民里也有我们的妻儿,我们的父母,我们出来入伍,守护萧氏的江山,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妻儿父母吃不饱穿不暖任人随意生杀的……”

“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不可救药!我看都不用北厥人进攻了,就我们自己搞内讧都能将安国搞得分崩离析!”

为首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说完这句话,气得不行,举起的手指都在颤抖。

林宴之看着他,问向前面给他带路陈景随从刘智。

“那人是何人?”

刘智看了一眼那胡子男,道:

“七营的千户长田富,从小雨村出来的,小雨村曾受过宁神的照拂,他们对萧氏都比别人更加爱戴敬重。就是他一直带队强调说大将军遇害、将军灭门之事有蹊跷,很多从小雨村出来的都加入他们的阵营。”

小雨村……

熟悉的名字将林宴之的思绪拉回两年前。

他记得他当初是一把火将它烧干净了。

“听说小雨村前两年遭了难?”

小雨村被烧的事情,在军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刘智点了点头,道:

“是,不过衙门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来,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查,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道:

“刘副将,南校场那边打起来了。”

刘智既是陈将军的随从,又是他的副将。

刘智听到那个士兵的话,皱了皱眉头。

林宴之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刘副将,路我们都认得,有事情你便先去处理吧!”

刘智抱拳拱了拱手,抬脚跟着那士兵离去。

等那俩人走远后,庄明修对着林宴之道:

“殿下,既然他们是小雨村的人,那我们要不要也……”

林宴之知道他想说将小雨村的覆灭都安在萧氏的头上,摆了摆手道:

“那样会让人起疑心的,而且……也不好玩了!”

他很想看看,当他们面临死亡时,是选择忠诚还是生存。

林宴之带着庄明修到了陈义的营帐时,除了赫尔,还有其他老将也在那里。

如今他们,都是要向萧氏讨伐的恶鬼!

“陈将军,赫尔将军,各位将军!”

“三公子。”

七人纷纷寒暄。

等坐下后,陈义率先开口道:

“我们刚刚商议了一下,如今国公爷重病缠身,也不知何时会好,大将军又不在了,但是林家军不能群龙无首,便由三公子暂代大将军一职,暂管军中事务!”

林宴之闻言,十分惶恐道:

“这宴之不敢,宴之年纪尚轻,又不曾入伍,对于军中事务知之甚少,恐难以担当此重任!若说要暂代大将军一职,也是各位将军比宴之更合适!”

林宴之说着,站起身来,朝众人抱拳。

“三公子莫要谦虚,大将军之前去送林夫人出边境的那几天,三公子便做得很好,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有人说道,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是,三公子的能力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三公子怕自己没有入伍的经验管不来军中事务,还有我们这些老将在一旁帮助三公子,而且以如今的状况,也就只有三公子能暂代大将军的职务。”

“对,既然是要为大将军报仇,三公子作为大将军的胞弟,是最合适不过的。”

赫尔也站起身来,道:

“三公子,目前真的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林宴之见状,故作为难道::

“既然如此,那宴之就暂时接管军中事务!只是宴之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将军多多提点。”

“这是自然。”

众人齐声说道。

林宴之坐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那封密信,道:

“诸位将军,这封密信是我的人今早截获的。”

林宴之表情凝重地将密信递给在座的人。

那些老将传阅着密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叛徒!血口喷人!我们林家军就算是要给大将军报仇,也不稀罕跟那北厥的野蛮人合作。”

一位将军愤怒地拍案而起。

“这信到底是谁传出去?这若是传到圣上那里,岂不是要被他说成通敌叛国,我们原本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对啊,这怎么只有一封密信,这种密信若是匿名的话,根本就传不到圣上那里。”

林宴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他们意识到都被我的人发现了后,便及时进行了销毁处理,我的人只抢到了这一封密信和一些残片。”

林宴之说着,又拿出一个牛眼睛大小的残片来,上面罗列着几个名字。

杨远、章松,还有三个零零星星的字,田、飞、和。

这三个字显然都是人名,但其他的字被撕毁了。

等到陈义看到那些字时,眸光动了一下。

与林宴之对视一眼,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道:

“我认得那些王八羔子,老子忍他们很久了!那些叛徒!果然成了萧氏的走狗。”

说着,他拿着长刀出了营帐,往校场那边走去。

“陈将军这是?”

林宴之问。

赫尔道:

“赶紧跟上去看看。”

几人急忙跟了上去。

陈义提着刀,来到校场。

校场里,那些人还在对骂。

陈义怒吼道:

“田富,你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听到陈义的话,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当看到怒气冲冲的陈义时,田富先是行了一礼,而后疑惑道:

“陈将军何出此言?”

陈义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他举起手中的密信,怒道:

“田富,杨远、章松,你们这些小雨村的人在密信里说林家军有通敌叛国之人,说林家军勾结北厥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们所有林家军不成?你真是萧氏的一条好狗!”

当田富几人看到那封密信时,脸色瞬间苍白。

明明他们是秘密送出去的,现在怎么会在陈义的手上?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唰拉拉的集中在田富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刚刚跟他们对骂的那一方仿佛抓到了田富他们的小辫子,大声呵斥道:

“通敌叛国那是诛九族的罪证,田富,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刚刚还口口声声地说我们冤枉了萧氏,我还以为你们是认不清立场,没想到,你们是忘了大将军对你们的恩情,也忘了我们多年的战友之情,想置我们于死地。”

“那姓萧的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值得你们这般为他们卖命!”

“叛徒,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田富看着那封密信,握紧了拳头,大声道:

“密信是我写的,但你们不要被他和三公子骗了,叛徒不是我们,而是他们,他们为了……”

田富话还没说完,陈义突然上前,一刀就砍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溅,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震惊得反应不过来。

“叛徒,就该死!”

他凶狠的说道。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章松,他后退了两步,指着陈义道:

“陈义,没想到你当众之下都敢杀人灭口!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和林三公子为了给自己的亲人报仇,不惜勾结北厥人,意图不久就让北厥人越过北境线,攻入安……”

章松的话没说完,陈义手中的长刀已经刺破了他胸口。

“叛徒,到现在不仅不知悔改,还敢诬陷本将!”

杨远意识到陈义他们怕他们当众说出他们的秘密就要灭他们口了,赶紧对着身后的人道:

“赶紧跑,陈义疯了!”

他一边跑,一边接着大声道:

“大家不要被陈义骗了,陈义和林三公子勾结北厥,我们把密信传出去时,分明还有一封他们跟北厥人勾结的信件,那信件被他们毁了……”

杨远的声音有些颤抖。

“事到如今,还敢污蔑老子,你个叛徒!简直找死。”

陈义刚要追上去,这时,林宴之走上前,说道:

“陈将军,先不要冲动。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要调查清楚再做定论。”

“调查?还要怎么调查?这证据确凿,他们就是叛徒!”

陈义依然不依不饶。

“陈将军,我知道你对大将军忠心耿耿,但是我们不能仅凭一封密信就断定他们是叛徒。这样吧,我们先将他们关押起来,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做处置。”

林宴之说道。

若是再让陈义杀下去,其他人就该起疑了。

陈义跟他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人群中,有人问道:

“陈将军,他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关于你和林三公子勾结北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