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市。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
有出门探亲旅游的，也有拎着大包小包南下打工的。
在这个年代，火车是出远门最常见的交通工具，飞机只有少部分人坐的起。
两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从火车上下来。
走在前面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运动服，背上背着个旅行包。
另外一个穿着白衬衫留着平头发型的男人，同样是背着个旅行包。
下车后，前面穿运动服的年轻人看着这火车站，感叹道：“四年了，我总算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平头男叹一口气，说道：“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坐火车回来。”
那年轻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走的时候是坐火车，回来自然也要坐火车。
再说了，这个小地方只有火车汽车，飞机只能到省城的机场，从省城过来你还得坐汽车，还不如直接从京城坐火车过来，也就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出现在火车站这两人正是陈枫和秦卫国。
陈枫看着这个火车站，感叹道：“这里还是没变，当初我为了倒腾国库券，东北西走，那一两个月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在火车上度过的。”
秦卫国听陈枫说过他以前倒腾国库券的事情。
陈枫就是靠着国库券，赚了人生当中最重要的第一桶金。
才开启他的传奇人生。
“走吧，先去找酒店住下来，顺便放我们的行李。”
他们两人的行李并不多，每人各自背个包，陈枫的大部分行李还放在钓鱼台宾馆。
陈枫是懒得拿，索性直接在钓鱼台宾馆续了一个星期的房间，当做放行李用。
反正等东洲的事情办完，还得回京城。
到时候，他再从京城坐飞机回香江。
出了火车站，陈枫和秦卫国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带他们去市里最好的酒店开个房间。
坐在出租车里，陈枫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风景。
四年过去了，东洲市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现在出租车开的这一条马路，陈枫经常走。
以前街道两旁种了很多树，现在那些树已经被砍掉了，马路向两侧拓宽了不少。
道路两旁也盖起了不少高楼，街道上还开了不少商店。
今天正好是周末，人们在商店里进进出出的。
一派繁荣景象。
司机将陈枫拉到了市中心的一家三星级酒店。
东洲市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级市，没有五星级酒店，市里档次最高的酒店也不过三星。
这家三星级的酒店是最近两年新建的，至少陈枫离开东洲市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烂泥地。
转眼间，一栋十三层高的酒店拔地而起，酒店里面居然还装有电梯。
由于是新建的酒店，环境还算可以，至少是比招待所是强不少的。
陈枫直接要了两个最好的房间。
每个房间一天也得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在这个年代顶得上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陈枫把行李放好以后，就和秦卫国出去了。
现在快到中午了，陈枫打算先去天源厂找何大柱。
跟何大柱见上面了，再和他们一家再出来，找家馆子吃上一顿好的，边吃边聊。
陈枫已经有四年没见何大柱了。
前面两年陈枫在深城的时候，何大柱还偶尔会跟他打电话。
但是最近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何大柱就彻底联系不上了。
陈枫刚把行李放好就第一时间前往天源厂。
两人坐出租车来到天源厂。
下车后，陈枫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工厂。
几年过去，这里已经物是人非。
在陈枫的记忆里。
在工厂开工的时候，厂房那边竖起的三根巨大的烟囱，总会冒着浓的烟雾。
天空也会随之黯淡下来。
现在，厂房那边的三根烟囱，只有一根在冒烟，说明工厂订单量不多。
四年前，陈枫走的时候，天源厂就经营困难了，工资发放都不准时，外面还被拖欠了很多货款。
再加上那位王厂长，明里暗里地中饱私囊，这工厂能经营好才怪呢。
这厂子之所以现在还没倒闭，估计是国家还在补贴。
九十年代，很多经营不善的国企，都是靠着国家补贴才勉强支持下去。
但是到了九二年以后，实行国企改革，淘汰了一批产能落后经营不善的国企，同时也在九二年和九三年这段时间引发了下岗潮。
那一年的春晚，还有一位相当知名的歌手唱了一首《从头再来》。
天源厂就是这样的典型，经营不善，靠着国家补贴，勉强度日。
这样没有自身造血能力，无法带来经济效益的工厂，被淘汰也只能说是大势所趋。
陈枫和秦卫国走到厂大门口这里，现在是生产时间，所以厂门的大铁门是关着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铁门可以进出，只不过要到保安室登记。
陈枫凑到在工厂门口保安室的窗户，他看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正在里面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孙大爷。”陈枫看到了那老大爷，连忙笑着打招呼。
这位孙大爷，给厂里看大门已经有十几年了。
孙大爷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陈枫，却认不出陈枫来了。
“孙大爷，是我啊，陈枫，以前经常大半夜请你开门那个，每次你帮我开门，我还给你一根黄河楼。”
陈枫收国库券那阵子，他经常在何大柱家待到半夜，才回外面的出租屋。
那段时间，他经常找这位孙大爷开门。
“哦，是你啊。”
孙大爷一听黄鹤楼，瞬间想起来了。
陈枫掏出一包烟，给孙大爷递了一根。
孙大爷接过陈枫手上的烟，惊呼一声：“哟，居然是中华，你小子居然抽上中华了。”
他随手把烟夹在耳朵上，继续笑道：“我听说你到南方发财去了，瞧你这样子，还真发大财了。”
“发财不敢当，就赚点辛苦钱。”陈枫笑呵呵地回答。
“对了，孙大爷，我想进去找一下何大柱。”
“何大柱？”孙大爷听到这个名字，他说道：“何大柱早已经不在厂里了。”
“什么，他不在厂里？”陈枫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里，何大柱从小在厂里长大，他是把工厂当成自己家的人。
他居然都不在厂里了。
在陈枫看来，这算得上是一桩奇闻怪事了。
“是啊，他早不在厂里了，自从他进了看守所以后，他们一家子就搬走了。”
“什么，何大柱还进了看守所？”
陈枫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