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呜，嘀呜......”一辆车身印有“交警”字样的警车驶过五官村口，沿着河岸边上的一条马路向八面山方向驶来。
警车后面50米跟着一辆交警清障车。由于路面积雪，两车车速控制在30码以下行驶。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周扬的手机响了，高亢响亮的来电铃声打破了沉寂的晨曦。
周扬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按下接通键，客气地说：“喂，您好！我是周扬。”
“喂，您好！周先生，我是第4中队的交警，我姓伍。我们过了五官村口了，现往八面山方向开去。请问事故现场是不是通往喇叭坡农庄度假村，那条自修的土马路的坡道上？”一名自称姓伍的交警在电话里说。
“伍警官，是的，我现在坡下等你们。你们再往前一直开，到了前面一个三叉路口时，就能看见两条马路。路口有两块牌子，右拐向东通向水上乐园，左拐向西通向紫薇花海。你们走左拐向西这条马路，左拐向西走200米再拐一个大弯就能看到我的车了，我的车就停在坡道下面，一辆粤b牌照的宝来汽车。”周扬在电话里告知他事故现场的具体位置。
“好的，我们过一会就到了。”伍警官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扬接完电话，心情激动地走到车旁。他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伸手从座位上拿起手提袋，顺手关上车门。
他走到杨菲艳和何露莲的身旁，对她俩说：“你俩别哭了，别把嗓子哭哑了。等会交警问你们话，你们说话都说不清楚。交警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们马上就到了。”
周扬这一说，可把她俩给吓住了。她俩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停止了哭泣。
约摸过了10多分钟，周扬听见山坡下面传来嘀呜嘀呜的警报声，紧接着一辆警车从马路的拐弯处露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一辆交警清障车。
周扬站在马路旁边朝交警的车挥了挥手。
开车的交警看到了马路前面朝他们挥手的报警人，便关掉了警报声。
很快，交警的车开了过来，在距离周扬20米的地方的停了下来。
周扬提着手提袋，小跑着奔了上去。
警车两边车门打开，两名穿着交警制服，戴着大盖帽的警察正在戴手套。
周扬赶紧迎了上去，走到副驾驶室这边，从手提袋里拿出2包芙蓉王香烟，2包槟榔，1个红包塞给坐在副驾驶室座位的警察，陪着笑脸说：“两位警官，我是报警人，我姓周，是车祸死者的朋友。这是一点小意思，请多关照！等下交通事故报保险的事，还得麻烦两位，谢谢谢谢！”
周扬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这边，从手提袋里拿出2包芙蓉王香烟，2包槟榔，1个红包塞到他的手里，微笑着说了一句谢谢，并作了一个拱手。
“两位警官，请稍等！我去去后面，马上带你们去看事故现场。”周扬一边举手示意一边说。
周扬快步奔向后面的交警清障车，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交警，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
周扬走上去，笑眯眯地说：“警官，您好！我是报警人，我姓周，是车祸死者的朋友，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周扬边说边从手提袋里拿出2包芙蓉王香烟，2包槟榔，1个红包塞到他的手里。
周扬提着一个空手提袋，走回前面那辆警车。
此时，两名交警正站在车旁，两人在私下里交流。
周扬走过来打招呼说：“两位警官，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车祸现场，就在上面50米处。”
“周先生，你先走一步，我们立马上去。”那个身材魁梧的交警向他摆了摆手。
“好的，我在前面等你们。”周扬点了点头，转身放慢脚步向坡上走去。
周扬边走边想，手提袋里的东西都送出去了，一直悬着的心这下落了实地了。
他走回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将空手提袋扔了进去。
他走到杨菲艳和何露莲身旁，把嘴凑近她的耳畔，悄悄地说：“东西已送出，如果不出意外，交通事故认定书估计没什么问题，那报保险的事就好办了。”
“谢天谢地，希望后面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上天保佑报保险的事一切顺利。我们破财搞定这件事，也算是对老板娘有一个交待。”杨菲艳小声地念叨着。
“走吧，我们先上去看看情况。艳子，你的新手机不是有拍照功能吗，你把现场的照片拍下来，保存在手机里。等老板娘和她儿子儿媳来了，也好让他们看到现在的车祸现场。”周扬对杨菲艳说。
“嗯。”杨菲艳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手擦了擦哭红的眼睛。
他们三人走到范晨辉的车旁，杨菲艳拿出手机递给周扬，对他说：“我看着心里害怕，还是你来拍照吧。”
周扬接过杨菲艳的手机，从多个角度，多个侧面拍了10多张照片。
周扬拍好照片，查看了一下照片，感觉每一张都很清晰。他于是把手机递给了杨菲艳并叮嘱她，一定要保存好照片。他走近车身，蹲了下去，本想看看车底下面的状况。谁知这一蹲，他的裤裆绷开一条口子。于是他双手扑地，两脚伸开，趴在雪地上，歪着头往车底下瞄了一眼。他这一瞄，竟然发现车底下面有一个毛绒绒的动物躺在下面。
“艳子，你快过来，范总的车底下面僵卧着一只长毛动物。我就说嘛，他昨天晚上估计就是看见一只动物从马路上穿过，他为了避让，就打了方向盘，所以就踩了急刹车，人就往前扑了，胸部就撞到方向盘上了。我这样分析肯定没错，等下交警上来了，我把这个发现跟他们说说。”周扬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他拍打了胸部粘附的雪。
这时，三个交警走了上来。其中那个身材魁梧的警察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购物塑胶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装着红色的东西。
他走近周扬，把塑料袋塞到周扬的手里，一脸严肃地说：“周先生，你的这份火红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不能收的。这烟和槟榔我们就收了。非常感谢你的心意，谢谢谢谢！”
“三位警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没别的什么。我就想着，冰天雪地的大清早，就把你们请来，你们辛苦了，就是表示一下。你们不收，是不是我的诚意还不够是吗？”周扬感觉手里接着的塑料袋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扔又不能扔，放又不能放，送也送不出。
“周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虽说是交警，但也是人民警察中的一员。我们是为人民的交通安全工作服务的，我们不能接收人民赠送的财物礼金。如果我们收了你的红包，这是要犯错误的。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交警的职责和原则。你还是收回去吧，别让我们犯错误。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顶梁柱，你可别害了我们丢了这顶大盖帽！”那个戴着眼镜的交警伸手往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边说边移正了戴在头上的大盖帽。
三个警察走近事故车，开始现场勘查，又是拍照又是测量。
那个身材魁梧的交警走到周扬面前，对他说：“周先生，我姓伍，我们通过电话的。我来录口供问询调查，请问你们3个中哪个是当时在事故发生现场的目击者？”
“伍警官，我们3个人当时都不在现场，我们3个人当中还属小莲知道得多一点，还是由她来说说具体情况，最后我来补充一下。”周扬抬手指了一下何露莲，对伍警官说。
伍警官从肩背包里拿出文件夹和笔，同时打开录音笔。
“小莲您好，请问你的全名叫什么？”伍警官将目光转向何露莲。
“伍警官，我，我叫何露莲，何仙姑的何，露珠的露，莲花的莲。”何露莲第一次面对交警，心里有些胆怯，开口说话变得有点口吃。
“小莲别害怕，你把知道的实际情况跟我如实说说，好吗？”伍警官放下威严的表情，压低了声音。
何露莲将昨晚范晨辉前前后后的事情如实地说了出来。
待何露莲说完后，周扬接着补充了几句。
“伍警官，我刚才蹲下时，看到车底下有一只动物。据我推断，估计范总下坡时看到前面跑过一个动物，他本能反应踩了紧急刹车，人就往前撞到方向盘了。”周扬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出他刚才发现的情况，与他之前的初步判断相吻合。
“周先生，你的这个推断没错，基本还原了当时车祸发生的真相。驾驶者就是看见前面有一只动物跑过，他担心辗压便立即踩了急刹车，由于没有系安全带，他整个身体往前撞去，胸部刚好撞在方向盘上，心脏受到强烈撞击导致猝死。”伍警官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伍警官，请教一个问题，驾驶者已死亡，报保险后，保险公司会不会要求做尸检化验是否酒驾？”周扬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
“保险理赔人员站在公司立场，从公司利益出发，往往会按流程要求提出来。不要求的可能性非常少。”伍警官的目光与周扬的目光对接在一起，嘴唇抿了一下。
“伍警官，如果验尸喝了酒，又没有系安全带，那不是一分钱都不会赔了？”周扬的腿开始出现轻微地抖动。
“也不是。保险公司根据尸检化验结果来决定赔付，如果没有喝酒，则会履历赔付。如果查出是喝酒开车出的车祸，对于商业车险来说，保险公司通常不予以赔付。准确来说，单车事故且司机负全责，保险公司一般不会对死亡司机给予赔偿。但是保险公司会在交强险范围内承担责任，也就是在交强险责任限额范围内垫付抢救的费用，赔偿本车人员、被保险人以外的受害者的损失。同时，保险公司会向致害人、肇事者追偿。至于未系安全带，不能作为保险公司拒绝赔付的理由，这个不影响赔付问题。”伍警官耐心地解释说。
“哦，明白了。谢谢！”周扬把目光从伍警官的脸上移向杨菲艳的脸上，露出一副失神落魄的神情。
“伍警官，如果死亡司机家属与保险公司之间存在赔偿分歧，你们能不能帮忙与保险公司协商调解一下？”杨菲艳眨了眨眼睛，面向伍警官，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热切的目光。
“这个没问题，我们会尽力从中协调！对了，你们报了保险没有？”伍警官微微一笑。
“哦，我们急得心都乱了，还没有报呢？”杨菲艳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
“好的，我马上打保险公司客服热线电话报案。”周扬一边掏手机一边应声答道。
周扬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打开扶手箱，在里面翻找出了1张交强险保单，1张交商业保险单，另外还有2张发票。他从保单上查到了A保险公司的联系电话。
周扬走到一边，打开手机拨打了A保险公司的客服电话，电话响过3声后接通了。周扬在电话中告知了被保险人的姓名、保单号码、事故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具体的伤亡情况和大致的车损情况。
周扬挂断电话，心里舒了一口气。他走到杨菲艳面前，将2份保单和2份发票交到她的手里，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说：“这2份保单和发票，放在你那里。保险公司已经受理报案，现在等待初步调查核实。”
周扬走回范晨辉的车旁，两名交警已完成了拍照、测量记录。
“伍警官，现在可以拖车吗？”周扬问伍警官。
“等保险公司理赔中心的人来现场核实后，才可以拖车。”伍警官答道。
“下雪天，路上积雪，等他们从县城到来，最快也要2、3个小时。估计要等到上午10点去了，我去给你们弄点早餐来吃。”周扬将目光快速扫过三个交警，最后落在伍警官的脸上。
“那就麻烦您了，谢谢！”伍警官微笑着答道。
周扬转身跟杨菲艳说：“我回度假村餐厅弄几份炒米粉来吃。”
“你打电话给厨师叫他炒好后，叫帮厨送过来就可以了。干嘛非要自己跑一趟，真是的，你还不嫌累！”杨菲艳白了他一眼。
“好吧。”周扬小声应答道。
周扬回过身来，三个交警已向坡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