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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站起身,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

“稍微有点累了。”

这场战斗,无论对内脏缺失的库洛姆还是火焰不足的六道骸,亦或者是身负诅咒的玛蒙来说都异常耗费心神。

看似从容的六道骸则是其中最费力的一个。

他甚至没能走到时淮等人面前就直直倒了下去。

一只手扯住六道骸的手腕将其拽起,动作算不上温柔。

时淮拉起他的同时也接住了即将掉在地上的三叉戟。

“库洛姆就……”

“快滚。”

近距离看着六道骸的脸,时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六道骸用尽了力气也懒得再说什么,解除了附身在库洛姆身上的幻术。

沢田纲吉看着除了地板上多出几片碎布的地板外并没有多大变化的体育馆,欲言又止。

“行了。”时淮把昏迷的库洛姆和三叉戟往他怀里一塞,“人跑了。”

对于沢田纲吉会担心对方这一点,时淮毫不意外。

当然对于xANxUS接下来会说出的话,时淮同样不会惊讶。

“哥拉·莫斯卡,争夺战结束后把玛蒙解决掉。”

沢田纲吉的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只因时淮将库洛姆塞给他时轻声说了一句:

“无人死亡。”

蒙着灰的粽眼忽然就恢复了精神,不灵不灵地看着时淮。

“这么容易就累倒了?人类就是弱。”

这时候,城岛犬双手揣兜,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库洛姆的小腿。

沢田纲吉顿时耷拉出一双死鱼眼。

咱就是说,能不要擅自把自己开除人籍吗?你又不是真的狗。

柿本千种看了看时淮,又看了看被时淮托付给沢田纲吉的库洛姆,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临走时还不忘招呼一下城岛犬:“走了。”

沢田纲吉看着两人这么轻易就将库洛姆丢下,连忙叫住两人:“你们就这么走了?”

“哈?”城岛犬不耐烦地扭过头,“她醒了会自己走,我们才不打算惯着她,又不是骸大人。”

库洛姆的起居一直都是时淮负责的,看库洛姆被养得白白净净的样子,比跟他们待在黑曜那个破地方好多了。

他们现在也算寄人篱下,时淮把库洛姆交给谁他们都没有异议。

沢田纲吉只扶着昏迷的库洛姆看向时淮。

“看我做什么?她是你亲自承认的守护者。”

时淮清清嗓子,装作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接下来拜托你了。」”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时淮是在学他拜托库洛姆时的样子,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解释自己没有觊觎库洛姆的意思,但又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库洛姆的意志,可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连被他扶着的库洛姆此刻也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一样让他感到烫手。

时淮忽然收起脸上的表情,目光幽幽:“始乱终弃?”

“我……”

贝尔从玛蒙逃走之后就拉着脸,看到时淮还有心情逗沢田纲吉,忍不住“切”了一声。

“比尔对这群小鬼未免太照顾了。”

一个两个都当成小宝宝好声好气地哄着。

哪儿像当年在瓦利亚,比尔泽布的脚就直接长在了所有人的雷点上,生怕他多喘口气似的往死里整。

一旁的列维满眼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立马被贝尔用不存在的眼睛瞪了回去:“你看什么?闷骚的老章鱼!”

“老、老章鱼……”

某个披着大叔外表的青年轻轻碎掉。

时淮无视了他们之间的动静,慢慢来到哥拉·莫斯卡面前。

已经有六枚指环合二为一了。

他仰头看着哥拉莫斯卡的异形的面罩:“你是最后一个。”

无色的火焰在两者之间流转,最终汇入哥拉·莫斯卡的胸口。

哥拉·莫斯卡仿佛能听懂似的低下头,眼睛中闪烁着猩红的灯光。

每当那双机械眼亮起红光时,哥拉·莫斯卡就仿佛一只苏醒的深渊巨兽,就连喷薄而出的蒸汽都让人不自觉感到害怕。

然而时淮眼中的哥拉·莫斯卡与其他人不同。

他看到的只是存在于哥拉·莫斯卡体内一缕安静燃烧的橙色火焰。

“吃了我的零食就不能跟别的小孩儿抢了。”

现在还没有完整的只有云属性一个。

沢田纲吉的心情有些复杂。

飘忽不定的云对时淮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云雀恭弥是,哥拉·莫斯卡也是。

“时淮?”他轻声呼唤。

被呼唤的人只是专注地注视着哥拉·莫斯卡。

接下来云的战斗,时淮会难过吧?

“乖一点,不然拆了你。”时淮笑眯眯地拍了拍哥拉·莫斯卡的胳膊。

完全没在难过啊!

沢田纲吉默默收回了自己多余的伤感。

时淮投喂完哥拉·莫斯卡,扭头又看向一旁稳坐的xANxUS。

“我们之间的游戏也快结束了。”

两人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昨日愤怒争吵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游戏?”山本武忽然出声。

这人不知何时凑到时淮身边,眼神有些埋怨:“什么游戏居然不带上我们?”

xANxUS瞥了眼山本武,而后不屑地收回目光。

“是该结束了。”玩味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沢田纲吉那张布满担忧与疑虑的脸上,说出的话也因此显现出另一层含义,“这种软弱的游戏。”

xANxUS戏谑的目光中不含一点杀意,但沢田纲吉却被他盯得手脚发凉。

“如果哥拉·莫斯卡输了,你们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双手奉上。”xANxUS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时淮和里包恩,显然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他们的赌局。

如果云雀恭弥赢了,七枚指环他们获得其中之四,一切就能暂时告一段落。

真的是这样吗?

沢田纲吉心中下意识升起质疑。

“平心而论……”时淮垂下眼眸,面上毫无波澜,看不出相信还是怀疑,“我希望你赢,以任何方式。”

沢田纲吉的表情因时淮的话而变得有些僵硬,反倒是xANxUS挑了挑眉。

“在不冒犯这里的前提下。”不等xANxUS说些什么,时淮又接着补充道。

xANxUS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兴趣又被时淮后一句话打了回去,心中隐隐升起几分烦躁。

他身体后仰靠着椅背,一手握拳随意地撑着下巴,明明是坐在低位,却仿佛在俯视他人。

“听好了,渣滓。”xANxUS像个大爷似的将脚腕架在另一条腿上,“我没有应允你的退场。”

时淮垂下的眼眸中荡起不明显的笑意:“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这不是醒了吗?”

“你一定不会打破老人家难得的好梦,对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这是时淮第一次露出宛如被时间打磨过棱角的模样,不管面前的人说什么都无法激起太大的情绪。

只是轻轻地看着,像闲聊般,无所谓是否得到回答,只是在云淡风轻中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时淮在xANxUS看来十分刺眼,就和当初「摇篮事件」中答应陪着他一起叛变时一样。

用那种“果然如此”的神情看着他如何质问那个老不死,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一样看着眼前的闹剧发生。

最后却在他被冰封到失去意识后选择真正叛变,就仿佛在用自己的死亡拒绝着什么。

在时淮向他提出所谓的前提时,心底就已经有了偏向。

时淮站在瓦利亚的队伍中央,却一直注视着他好梦中的一切。

就像刚刚雾之守护者之间的战斗,一边表达着自己的厌恶,一边却对六道骸的冒犯保持纵容。

还有之前对沢田纲吉下意识的保护、对狱寺隼人的引导、对山本武的提示……

现在说希望他赢,他却完全感觉不到时淮对他的胜利抱有大信任。

瓦利亚不缺垃圾,他也没有把每一个冒犯过他的垃圾都抹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待在他身边的老垃圾在清楚不过。

但他依旧和外面那些听信传言的渣滓们一样,从不拒绝、从不抱怨、从不在他面前提及他的失误,像一个合格的下属,执行着他所有合理或不合理的命令。

无论是比尔泽布还是现在的时淮,都不曾对他诉说过最真实的想法。

可他却会对那群垃圾们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沢田纲吉或许可以通过直觉和时淮的行为猜出他想要什么,但同样拥有超直感的xANxUS却不行。

这才是xANxUS保持沉默的原因。

如果毁掉这里的一切,时淮还会像个空荡荡的躯壳一样继续做彭格列战无不胜的宝剑吗?

“你一定不会打破老人家难得的好梦。”时淮平静的声音变得幽深而缓慢,“对吗?”

周围的空气也因这一声疑问而变得粘稠,带着无视肌肤的凉意钻入人的肺腑,直至意识深处。

xANxUS感受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凉意,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他勾着嘴角,像个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满眼挑衅与嘲讽地看着眼前的人,始终不肯给时淮一个回答。

他想看看时淮是否会为可能的到来的最坏结局而大打出手。

时淮见他这副神态,没有一点催促或意外。

熊孩子总喜欢在某些奇怪的地方与他发生对峙,他早就习惯了。

而化解的办法也很简单。

“要我做什么?”话说出口,不光xANxUS,连时淮本人也愣了一下。

刚刚的场景太过熟悉,以至于两人都忘了彼此不再是首领与属下的关系。

顺着首领的小脾气已经不再是他的第一位,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锚点。

云雀。

回过神来的时淮有些无奈:“不过分的话我会去做。”

由于时淮态度的转变,xANxUS不但没有被顺到毛,反而越发暴躁。

一枚橙色的火球与时淮擦肩而过。

“渣滓,你的忠诚一文不值!”

整个里世界,恐怕也只有xANxUS敢这样否认他的忠诚。

时淮忍不住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我知道。”

曾经错过的、不懂得珍惜的永远不会回来,哪怕再如何弥补也无济于事。

他的效忠毫无意义,他存在至今的理由也同样牵强,时淮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在刻意不去想这些,要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像个陷入青春迷茫的少年一样怅然自己活着的意义,未免太难为他了。

“你知道什么?”

体育馆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门外的人发丝微乱,衣角还沾着些尘土,像是刚跟人打过一架。

云雀恭弥一进门,视线就锁定在时淮身边的xANxUS身上。

“并盛初中非本校人员禁止入内。”

云雀恭弥冷着脸,没有丝毫停顿地抽出武器。

xANxUS刚起身跳到一边,云雀恭弥的拐子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那架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座椅上。

起身看到沉默不语的时淮,云雀恭弥稍作停顿。

“干得不错。”

随后二话不说地继续咬杀起闯入领地的外来者。

时淮听到这一声后脸上没什么变化,周身的空气却肉眼可见的活跃起来。

他听出来这是云雀恭弥在为今晚并盛没有遭到破坏而送给他的夸赞,虽然这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幻术师的战斗不需要特意布置战场,幻术师就是战场本身。

跟他没关系又怎样?委员长夸的是他!

时淮被xANxUS否认后死气沉沉的模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轻轻摆动的马尾。

沢田纲吉看着时淮周围忽然明媚的氛围,看向一旁的里包恩。

这位斯巴达教师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道:“之前抽空去拜访了一下云雀姐姐。”

“你怎么好意思叫时淮妈妈姐姐的?”沢田纲吉心下无语。

这两人谁更年轻还说不定吧?

里包恩只是捂住脸娇羞道:“人家还是个小婴儿嘛~”

做作的姿态立马激得沢田纲吉一个机灵。

“参赛者请不要私下战斗!”

不远处,云雀恭弥和瓦利亚的人打的飞起,身后的切尔贝罗机关也追的焦头烂额。

几人明显都不是会听话的主,切尔贝罗话一出来,打的不可开交的几人便同时锁定了开口的切尔贝罗四号。

五号:……

片刻,切尔贝罗五号心如死灰地收拾起同伴的残骸。

现在只剩下一枚指环还没合并,即使没有她们,在场众人也都知道明天的战斗属于谁。

确认没自己什么事后,五号号朝看戏的时淮点了点头:“关于给您的补偿,我们将会在明天战斗结束后双手奉上。”

时淮对此不置可否,五号也不指望能得到回应,淡定地扛着四号的“尸体”走出体育馆。

即使多了一人的负重,切尔贝罗的动作依旧轻盈。

创造切尔贝罗的人似乎并未赋予她们攻击性,只给了她们在危机时刻足以逃走的敏捷。

就算逃不走也没关系,就像五号完美继承了一号全部的记忆与感情,她们还有千千万万的同伴会同步继承她们的一切。